那個男人,城府極深。
他還是太年輕,論手腕和陰謀,他玩不過陸海寧。
要知道,那男人才是從小在刀尖上活下來的。
李浩傑看了魏寶龍一眼,嗓音提高幾分:“陸爺,魏醫生如此想見你,你不出來見見他嗎?”
低沉、冷冽的聲音在地下通道回蕩,發出回聲。
如水波蕩漾在湖麵,一圈一圈的漣漪回旋往複。
魏寶龍驚恐地睜大眼睛,往四周看!
良久,出口處一個年輕男人逆光而來。
不是別人,正是陸海寧。
陸海寧穿了一件黑色長大衣,一如既往地成熟、內斂,腳步穩重。
他雙手插在大衣口袋裏,身形修長而獨立,脊背線條挺得筆直。
皮鞋踩在地麵,不輕不重,在李浩傑身後停下。
陸海寧的臉上是一慣的淡漠,薄唇抿起,沒有任何表情,眉梢間是清冷和高貴。
周身散發著沒有溫度的寒意。
空氣,冷了幾分。
魏寶龍看到了陸海寧,眼中的光澤全部破裂。
瞳孔緊縮,眼睛睜得很大。
陸海寧,毫發無損地站在李浩傑身邊,和從前一模一樣。
矜貴,清冷,孤高。
陸海寧的額發上是潮濕的霧氣,像是剛從外麵的大霧中走來,眼波如古井水,波瀾不起。
魏寶龍看著陸海寧的時候,陸海寧也看向他。
陸海寧薄唇輕啟,微微抬了眼皮子:“魏寶龍,愛情固然重要,但你也當分得清大義和是非。”
戴著口罩的魏寶龍臉上表情不明顯,但他的眼神已經出賣了他。
他閉了閉眼。
“陸海寧,我不認為我錯了,可能我的堅持在你們眼裏很可笑,但事到如今,我依然不覺得我是錯的。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依然會這麼做。美幽要什麼,我給什麼,就算是我的命。”
越往下說,魏寶龍的聲音越低。
嗓音裏覆蓋一層淺淺的迷離和茫然。
他沒有錯。
再給他一次機會,他還會這麼選擇。
因為趙美幽是他的全部。
他孤零零活在這個世上,無依無靠,是趙美幽讓他看見什麼叫希望和溫暖,懂得什麼叫愛情。
他去努力,去拚命,去上進,為的也全部是她。
他是他活著的唯一理由。
魏寶龍的眼裏是固執和堅持。
“我唯一的錯就是,太心急,想帶她盡快離開天海市,忽視了很多細節。”魏寶龍惋惜。
急著要處理掉陸海寧,一聽說陸海寧要去T市,就立馬開始行動,動了手腳。
而沒有再想一想,他為什麼要去T市,而且將行程告訴了美幽……
他心急。
看到趙美幽每晚備受折磨,他就耐不住性子,沉不下心。
他知道,趙美幽每在天海市呆一天,都是折磨。
這個地方,連空氣中都漂浮著二十多年前的血腥味和回憶。
他沒有經曆過那次的變故,他都能想象得出殘忍,更何況趙美幽。
“你還是毫無悔意。”李浩傑淡淡看了他一眼,這個年輕男人,比他想象中執著太多。
更多的是……偏執。
一旦走進死胡同,恐怕就很難再回頭。
以魏寶龍的資質和聰穎,他完全可以幸福過一輩子,偏偏他遇到了趙美幽。
說不清是結還是劫。
外人眼裏的無法理解,但在魏寶龍眼裏,卻是無比值得。
“陸海寧。”魏寶龍忽然想起什麼,他上上下下打量陸海寧,眉頭緊皺,“你的腿沒事?”
怎麼可能,陸林斌和童智力都死了,陸海寧怎麼會沒事?
而且陸海寧和童智力是在同一輛車上!
那麼高的懸崖,不死也傷。
但陸海寧看上去毫發無損,跟從前一模一樣!
“很意外?”陸海寧淡淡掃了他一眼,“如果從很早前就已經對你們開始警惕,你覺得,我會讓這些所謂的‘意外’發生?嗯?”
“陸海寧,你真卑鄙!”魏寶龍咬牙切齒。
卑鄙到極致。
“這個詞,別用在我這兒,不過是將計就計,順著你們的想法來。”陸海寧淡漠道,“我給過你們很多次回頭的機會,可惜,你們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