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的傍晚,天空飄起雪花。
昏暗的天邊,日光漸漸隱去,僅剩下最後一抹光亮。
雪花如春日柳絮,一片一片飛舞,落在樹梢上、屋頂上、地麵上。
天海市。
一座典雅而精致的四合院內。
院中,一棵高大的石榴樹亭亭玉立。
枝幹光禿,斜斜地伸向天空,將天空割裂成一塊塊拚圖。
身形修長的男人站在朔風中。
如刀削般的臉部線條硬朗而堅毅,薄唇緊抿,目光淬著深沉和冰寒。
陸海寧一身黑色長大衣,深遠的目光看著遠處白茫茫的天空。
天色昏暗,沒有太陽,周圍也是霧蒙蒙一片。
他的右手間夾著一支煙。
煙頭在靜靜燃燒,風一吹,煙灰掉落,落在他的黑色皮鞋邊。
他微微眯起眼睛,眉頭緊蹙。
眸光裏含著冷冽而幽森的光澤,明明滅滅,若有若無。
抬手,吸一口煙,煙霧在他的側臉旁緩緩升起。
呼呼北風吹起他的大衣,發出獵獵聲響。
石榴樹下,男人身形修長,脊背線條挺得筆直,絕世獨立。
“陸爺,除夕了。”李浩傑走到他的身後。
“嗯。”陸海寧撣了撣煙頭的灰,眸色滅了滅。
燈光亮起,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陸爺,小小姐和小少爺今年在一起過年,小小姐把小少爺接回去了。”
陸海寧沒有開口。
“陸爺,下雪了,晚餐已經準備好。”李浩傑道。
“你先下去。”陸海寧淡淡吩咐。
“是。”
李浩傑聽從,點點頭,退下。
走遠了一些,他才回頭看了一眼陸海寧。
這是陸爺獨自一人過的第一個新年,沒有童曉麗,沒有張雨欣,沒有陸虎隆。
但這個男人強大到足以支撐這些無謂的孤獨和落寞。
他的肩膀足以寬厚,寬厚到可以擋住所有的淒風苦雨、寒風冷箭。
在他的肩膀下,隻有溫暖和一方純粹的世界。
那些血腥、陰謀、黑暗都被他擋在肩膀外。
夜漸漸深了。
李浩傑看到陸海寧一直站在外麵,目光落在遠處。
這地方低調而安靜。
隱隱約約可以聽到鞭炮聲,但更多的還是空靈和安謐。
李浩傑給張雨欣打了一個電話。
“張小姐。”
張雨欣正在喂小家夥吃排骨!
小家夥吃得咯咯笑,拍著桌子跟張雨欣鬧。
“李先生。”
張雨欣接起電話,走到陽台上。
她怕小孩子聽到。
“張小姐,除夕安好。”
“謝謝,李先生,你也是。”張雨欣問好。
“聽說你在照顧虎隆小少爺。”
“是啊,我把他接到家裏了,你會覺得我多管閑事嗎?”張雨欣眨了眨眼睛。
“好好照顧他。”
張雨欣笑了:“我以為你也會覺得,我照顧陸虎隆,是帶著目的的。”
“我從來沒有這樣認為過。”李浩傑很平靜,“我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
忽的,張雨欣竟有些感動。
雖然李浩傑這人不善言辭,但這句話確實很讓她感動啊。
“謝謝你,李先生。”
還有人相信她。
“我相信你可以照顧好小少爺的。”李浩傑道。
“我不會辜負你的,你還在倫敦嗎?”
張雨欣聽著那頭沒有什麼聲響,很安靜。
李浩傑看了一眼外麵沉沉夜色和飄逸的雪花。
“嗯,今年不回去。”
“那李先生你多保重,記得給家裏人打個電話。”張雨欣笑道。
她沒有家人的,已經多年不太懂親情的感覺。
“張小姐,缺什麼告訴我,好好照顧小少爺。他隻有在你那邊,我才是最放心的。”
“李先生,你這麼相信我啊。”
“嗯。”
張雨欣再次被李浩傑感動了,眼窩子裏暖和和的。
她跟李浩傑沒有太多交集,但他這麼說,她心裏是高興的。
“九九,寶寶給你盛了你愛吃的小魚丸。”陸虎隆在餐廳裏喊。
“來了!”張雨欣應了一聲,轉頭對李浩傑道,“李先生,我先去陪小隆隆。”
“好。”
李浩傑也聽到陸虎隆的聲音了,稚嫩中帶著興奮!
李浩傑笑了笑,掛上電話。
張雨欣走回客廳。
小家夥已經用勺子將熱乎乎的小魚丸放在張雨欣的碗裏,小表情可認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