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的時候,已是向晚黃昏了。
即將落下的夕陽半懸天邊,血紅的一輪,像要沁出血一般,把半邊天色映得如火如荼,隻叫人心裏像塞了東西般難受。
天邊的暮色如霧漸進,天漸漸黑了下來,往日,幽靜雅致的竹叢,在寒風中如鬼魅般張牙舞爪。
沁雅睜著雙目,一動不動,定定地看頂上的帳簾,幽怨悲傷,好久才開口。
“清兒、紅兒,扶我起來。”聲音嘶啞,說不出話,嗓子像被火燒一樣,火辣辣的痛。
清兒紅兒聽言,忙把手中的活兒放下快步走進房內,一邊一個小心扶她起來,見沁雅不似之前那般悲愴,清兒才輕聲道:“現在天色已晚,夜裏寒氣重,小姐你的病還沒好,又不吃不喝兩天了,別弄壞身子才好,我讓紅兒把給粥給你端進來,你吃一點可好。”
說完眉頭一挑,示意一邊的紅兒把外麵不知道溫了多少次的燕窩粥端進來。
沁雅點頭,望著漆黑的天際側頭沉思了一會,“叔父嬸伯們都回來了沒?”
清兒聞言,連連冷笑,揚眉道:“不早就回來了,下午的時候一大批人浩浩蕩蕩地趕來叫囂,還想硬闖進來。哼,老爺在的時候,一個個訶眉逢諛,像條狗一樣。現在老爺不在了,就一個個的趕來吵鬧要分家產,連去老爺的靈前拜一下也沒有”
話間,紅兒已單手撩開門簾,端著粥進來,“清兒姐,你就別提那些狼心狗肺的人了,就讓小姐靜靜吃一點東西。”
沁雅聽完清兒所說的並沒有什麼反應,那些唯利是圖的“親戚”她早已看清,和他們計較隻是徒增煩惱,徒增的傷心罷了,讓清兒扶著在凳子坐下,慢慢吃起粥來。
現在,爹爹走了已成事實,林家隻有她一棵獨苗苗,她不再能倒下了,她要保重好身子,才能把林家撐下去!
強打精神辦完父親的喪事,她已是耗盡心力,派人找去的姨娘,卻不知雲遊何方,現在,她身邊剩下的隻有清兒和紅兒了,但麵對的卻是狼豺虎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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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天已垂明,又是一夜不眠。
早晨的陽光溫暖如斯,卻溫不暖她的心。
雖早知道他們是那般的狼心狗肺,但也沒想到他們竟會……
林府的大堂內,沁雅一身白衣坐在上位,無心打理輕挽起的頭發上一朵白色的小花在黑色間格外顯目,臉色異常蒼白,宛如堅玉,神情甚是清冷高傲,身後清兒紅兒各立一邊,旁邊坐著的也就是那名義上的叔父嬸伯,臉上毫不掩飾這對主位的垂涎。
“大小姐,你今年也不小了,是該找個婆家的時候了。”位居右手旁第一位的身穿灰色的錦衣,長相雍容,一副正人君子模樣的大叔伯林鱗一臉和藹地說。
“是嗎?”清冽的聲調,仿佛珠玉落地,不帶任何語氣。
“對對對……”其他在座的人聽到這話,連聲應和,交頭接耳的說個不停,一副仿佛真的為她好的樣子。
他們誰也知道那潛台詞是什麼,不把她嫁出去,林家的財產他們怎能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