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胡孝民嘴裏說出“越獄”這兩個字,沈黎勇的神經也被刺痛了一下。他很清楚,如果這兩個字落到紙上,對自己來說意味著什麼。
“參座,隻是無意間錯放了幾個人,稱不上越獄吧?”
沈黎勇的聲音突然低了好多,變得低聲下氣,生怕得罪了胡孝民。
“錯放了幾個人?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如果這不能稱之為越獄的話,就隻能說是你協助他們逃跑,要麼你通共,要麼你就是共產黨。沈處長,你喜歡哪個名義呢?”
胡孝民的語氣突然就冷了下來,此時的他,腦海裏轉了不知道多少念頭。
毛家弄看守所在沈黎勇第一次去放人時,申法海就派人報告了方民任。武進的看守所,表麵上歸警察局管,實際上歸政保局管。
方民任第一時間,也報告給了胡孝民。胡孝民馬上讓方民任給申法海下令,他看守所不要配合沈黎勇。如果沈黎勇能小心謹慎,那就沒辦法了。
要是沈黎勇犯了錯,可以讓他的錯誤無限擴大。不管沈黎勇犯了什麼錯誤,都不要指正,最好能暗中推波助瀾一把。
胡孝民並不知道毛家弄看守所關押了共產黨,他隻是覺得,沈黎勇如果犯了錯,比如說多放走幾個人,就有機會收拾他了。
哪想到,沈黎勇這麼給力,看守所的同誌也很機敏,趁著沈黎勇放人,竟然光明正大的走掉了。
沈黎勇的臉色也冷了下來,對胡孝民的稱呼也變了:“胡參謀長,你怎麼能這樣說呢?”
胡孝民淡淡地說:“你的行為,不得不讓我懷疑你的動機。戴敦邦的夥計,是政保局抓的,如果要放,也應該由政保局出麵。你卻要主動請纓,難道因為你跟戴敦邦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之前你可是跟我說過,與戴敦邦的關係一般,隻是認識罷了,現在卻為了營救他的夥計如此積極,這不得不讓我懷疑你的動機。”
沈黎勇振振有詞地說:“我跟戴敦邦的關係確實一般,這次也是看他遭了這麼大的罪,家裏的錢財被搶劫一空,還被敲詐了一筆,才好心要把他的夥計放回去。”
他話裏話外也是警告胡孝民,自己就算與戴敦邦關係不一般,但你做得更過分。不僅把戴敦邦家搜刮一空,還敲詐了五十萬才放人。
如果胡孝民敢膽誣陷他通共,那胡孝民做的這些事,他也會曝出來,大不了魚死網破嘛。
胡孝民一臉正色地說:“我現在嚴重懷疑你的‘好心’,這件事,我暫且壓著,等會發動所有人追捕越獄的共產黨。如果在明天晚上之前追回來了,那就當沒這回事。要是沒追回來,我會如實向項主任報告。”
此時的胡孝民占據著上風,他已經有了對付沈黎勇的手段。要知道,沈黎勇在泰縣的家裏還有部電台呢,不管是商業電台還是秘密電台,胡孝民都可以使之成為新四軍的地下電台。
“還請參座能多派些人,政保局在這方麵還是很有經驗的。”
沈黎勇不敢再跟胡孝民多說什麼,語氣軟得近似哀求。胡孝民索要賄賂也好,抄了戴敦邦的家也罷,最多就是違紀。他通共的罪名如果坐實,可不是開玩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