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胡孝民開著車子在各個情報組巡視,親自聽取他們的彙報。然而,八個情報組,對這個“瘦高”、“眼鏡男”都沒有任何線索,好像從來沒有這個人似的。
許均鶴雖告訴胡孝民,情報是從黑狐傳出來的,可胡孝民覺得,事情沒有這麼簡單。黑狐是柳娜梅的線人,就算她離開上海,但也不會與許均鶴聯絡吧?
黑狐是柳娜梅好不容易發展的內線,會輕易交給許均鶴?至少,黑狐不會與許均鶴見麵。一個電話,或者一個從哪裏轉來的情報,許均鶴就會相信?
還有,許均鶴隻告訴他“瘦高、眼鏡”兩個特征,卻沒說起“廣東口音”,是不知道?還是故意不說?
許均鶴一定還有其他情報渠道,令他信服的情報渠道。哪怕是結拜兄弟,這個情報渠道,也是不能告之的。
許均鶴表麵對他很好,是因為之前救過他。如果許均鶴知道他的真正身份,恐怕第一個把他抓起來。
許均鶴的反共已經置根於骨子裏,不可能改變。
快下班時,胡孝民又去了趟九風茶樓,馮五也不在,顯然還在給他打探消息。胡孝民的事情,如果沒辦妥,馮五是不會回來的。
胡孝民將車開回76號,看到顧慧英正走出來,將車停到她身旁。
顧慧英已經知道,有個從延安來的共產黨:“你今天找馮五,是不是為了找那個共產黨?”
胡孝民隨口說道:“本來是讓他辦其他事,正好碰上了。”
他是在許均鶴處才“知道”共產黨的事,如果提前知道,如何解釋?如果沒去二處,他會讓馮五秘密找人,但不會說得這麼具體。
顧慧英問:“找了一天,有線索了麼?”
胡孝民說道:“沒呢,這個共產黨就像消失一樣。”
他給情報一科的資料,並沒提及熊伍洲是五天前來的上海,也沒說起他有廣東腔,僅根據瘦高和眼鏡這兩個條件,未必能找得到。
晚上,胡孝民正在書房,馮香蓮上樓找他:“胡先生,我哥來了。”
胡孝民點了點頭:“好,我就下來。”
胡孝民與馮香蓮走下樓,臥室門就打開了,顧慧英穿著睡衣拖鞋,悄悄打開客廳的門,在二樓側著身子,看到馮五果然站在客廳。
顧慧英躲在柱子後麵,側著耳朵聽著樓下的動靜。馮五這個時候來,肯定帶來了共產黨的消息。
胡孝民指著客廳的沙發:“坐吧。”
馮五扭捏著身子,尷尬地笑道:“身上都是水,別弄髒了你的高級椅子。”
胡孝民遞給他根煙,問:“有消息了嗎?”
馮五雙手接過煙,小心翼翼地說:“五天前確實有個瘦高眼鏡男子在公共碼頭丟了個箱子,他找了一圈後,也沒報警,就失魂落魄地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胡孝民遞過火柴,問:“那人說什麼口音?”
他暗暗皺眉,丟了個箱子?對地下工作者來說,如果箱子裏信物,說明他的身份也跟著丟了。地下工作很多時候隻認信物不認人,哪怕以前是同誌,沒有信物和暗號,也是接不上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