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勞煩陳總了。”展路與之冷冷對視,滿身散發怖人戾氣,無聲一哼,抱著甄彤就要擦身而過。
“展路,你會害死她的。”周鑫憤懣低吼,額上青筋暴跳。
展路腳步一滯,偏頭看一眼周鑫,眼中騰起不屑的暗芒,“敢問一句,陳總是她的誰,你以什麼身份說話?”
“……”周鑫頹敗的趔趄兩步,胸腔之中生疼。
展路冷冷勾唇,眼中迸射出寒光,他沉聲放話,“陳總心意我領了,不過,我的女人,就不勞外人費心了。”
周鑫再無冷靜可言,臉色驀地灰敗,失了來時所有的力氣,失神的看著展路抱著甄彤一步一步走出他的視線,心頭泛苦。
“給我開快一點!”展路一瞬不瞬的緊盯懷裏的女人,半響,開口吩咐前座的司機,嗓音冷硬如同那清冷的月光,透著一股窒悶,寒涼。
司機一聽,整個身體狠狠打了一個寒戰,慌忙應了聲,立即換擋加速,車子便如箭般,囂張卷起塵土往前方飛馳而去。
極快的時間,到達醫院。
急救床和醫護人員已經準備就緒,在門診大樓外迎接,見到車子駛過來,一眾訓練有素的醫護人員便齊齊上前。
展路親手將甄彤安置在雪白冰冷的急救病床上,他的腳步停在了原地,目光沉幽的看著一眾人將她推了進去。
一股煩燥的情緒倏然攫住他的心髒,他下意識的伸出手去扯鬆領結,手指一陣濕黏,展路攤開掌心,鮮紅的血立即刻入墨色眼瞳。
是甄彤的血,沾染在他的衣衫之上,此刻冰涼的血,安靜的躺在他的指尖處,如死般孤寂。
他驀地用力攥緊掌心,眸色一瞬之間變幻莫測,俄而,恢複一片不留餘地的漠然,與剛剛那一個臉上寫滿焦急擔憂的男人,判若兩人。
展路慢慢跟上,急救病床的滾輪發出有序的聲響,在這一片沉默氛圍之中很是清晰,病床上的甄彤,眉頭收緊,剛剛意識模糊的人,或許是因為現下這一陣顛簸,幽幽的恢複些神智。
“展先生,麻煩你補填病人的入院資料。”一位年輕的護士來到展路身旁,一時之間,為展路俊朗迷人的容顏動容,失神片刻,不敢耽誤正事,為他遞上表格和筆。
醫院的燈光,白得很是淒涼,展路臉色冷凝成冰,他一眼都沒看眼前的紙筆,嗓音淡漠,“她的家屬很快就會來。”
這個時候,一輛房車乘著夜色駛入這家醫院門診大樓外,車門打開,宋越由連姨陪同著,下了車來,一同往醫院走進。
有相關的人員帶路,她們毫不費力的便尋到正要推進急救室的甄彤。
正要提步跟進,卻與展路碰了個正著。
展路當然也看到了宋越,他率先打招呼,有禮而客氣,“伯母。”
宋越示意一旁的連姨照顧甄彤,她這才上前,笑著應道:“展路,多謝你送甄彤過來。”
原本宋越已經準備要離開B市,隨知一個電話過來,聽到對方說宴會現場出了事故,而甄彤不幸受傷,她便取消了回程的時間,往對方提供的醫院地址趕來了。
事發突然,她沒有來得及多問,這會見著展路,她隱隱明白過來,這個電話,肯定是眼前的展路安排的。
展路這會麵色如常,眸光淡然如昔,宋越看著這個深藏不露的年輕人,眸底掠過一片不解,隱隱又從中升騰起些許另一層臆測。
這個已經成婚的男人,為什麼還要救甄彤?他不是以折磨她為樂趣的嗎?
“伯母客氣了,既然您來了,我這邊還有公事要處理,就先告辭。”展路態度恭謹,不卑不亢。
那邊醫護人員還在等待,宋越心中存有疑問,但她明白,有些問題,現在實在不適合去探究,便笑著點了點頭,隨後,馬不停蹄的跟了過去。
“甄彤,聽見媽媽說話嗎?”宋越快步走近急救床側,甄彤臉上的,身上的斑駁的片片血跡簡直觸目驚心,伸出手緊握女兒的手,她掌心那般冰涼,令宋越黛眉不禁蹙緊。
頭頂的白熾燈很是晃眼,甄彤一時昏迷一時半清醒,隱隱約約之間,她似乎聽見媽媽在焦急的呼喊自己的聲音。
她掙紮著想要睜開眼,卻發覺平日這樣簡單的動作,現在是這樣的艱難,全身提不起半絲力氣,恍恍惚惚之間,身體的疼痛,喚醒著腦海深處的某快記憶。
那是展路大婚當日,她獨自站在廣場的大屏幕前,睜著眼看著自己深愛的男人挽著另一個女人接受眾人的祝福,他旁邊的新娘,卻不是她。
心痛難當之時,毫無預兆的,一輛疾速的車子朝她駛過來,她腦袋空空茫茫的,連躲避都忘記,直至身體被冷硬的車身撞擊,她意識才開始回籠,但卻為時已晚,那些如潮水洶湧的疼痛就像此刻這樣,在四肢百骸之中瘋狂擴散,蔓延。
流失的是身體裏的血,還有,她肚子裏的孩子,她與展路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