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聲悠揚,琴音在旁,雲國上下,喜慶非常。
黎國公主,千裏迢迢嫁到雲國,共結邦交之好,自一進城門一路追隨的平民百姓就不在少數,也不是說這百姓沒見過世麵,隻是這黎國公主—黎有姝,向來賢名在外,威名遠播,不比一般男子差,而且還是當世少有的美人,如今人就近在眼前,哪有不一睹芳顏的道理。
聽著外頭熙攘人聲,轎子簾子一動,素白纖細的手緩緩撩起簾子一角,一張俏麗容顏在一顯,還沒待裏頭有所吩咐,靠近轎子的一個身穿翠色的婢女適時上前,語氣有一絲急色,“公主,這都進城了,你可別再掀簾子了。”
眼見著麵前最是前頭的護送軍隊已經見了個頭,緊接著是吹吹打打的絲竹管弦,慢慢的,將隊伍唯一的一頂轎子緩緩拉接著轎中一身大紅喜服的黎有姝聽她這番勸阻的話,咯咯的笑了笑,素手動作加大,那簾子本來是露出小小的一角,現在是近乎大半的被掀開,將她那一張清麗容顏盡顯,語氣中帶著輕快,“這麼些年不見,也不知道他可還記得我。”
聞言,墨香啞然失笑,說道,“公主當年在神醫穀修學,救了他,雖是許久不見,但也不至於忘了這情分吧,就算看在這情分上,他也理當不會虧待公主的,再說了,咱們公主長得這麼如花似玉的一個大美人,他能娶公主,那是他賺了,哪裏還有他嫌棄公主的道理。”
“希望吧。”黎有姝笑了笑,心裏倒是因她這些話寬慰了不少,按下心中的忐忑,放下了簾子,腦海中不由得浮起那日日落西山在穀外滿身血染的少年,她不自覺的握緊手中那多年前遺留下來的紅色劍穗。
隊伍一路往著最北方向而去,最終在太子府門前停下。
隊伍才停下,街頭盡頭處卻是飄來一陣管樂聲,曲子亦是婚嫁的,一路吹吹打打過來,也是熱鬧得很。
墨香聽著,翹首往前張望,因為看到一頂紅轎子徐徐而來,笑道,“公主,沒成想,今日竟有人跟你同日下嫁。”
黎有姝聽到,心裏大為驚奇,想掀簾一看,卻還是忍住了,已經到了府門前,她也就不能再放肆了。
外頭墨香似乎興奮得很,連連說著關於那紅轎,這話語間過多摻雜的情緒還有那時不時拔高的語調,分明就是有意煎熬她這個做主子的好奇心。
黎有姝好笑,想開口阻止她這絮絮叨叨的嘴,卻聽外頭吵鬧的人聲竟在下一刻沒了,就連墨香的聲音也沒了,包括她這一行的樂聲。
她心頭一緊,沒掀開簾子,對外問道,“墨香,怎麼了?”
“公主……轎子……”墨香隻是說出了四個字,卻停住了,一雙眼有些局促的看著那頭同樣停在太子府門前的紅轎,她臉色由白轉青再轉白。
那紅轎停下,大開的太子府門也在同一時間走出許多賓客,都無不是雲國上下的官員貴胄,他們一走出來,一看兩頂轎子,都是一愣,紛紛議論了起來。
周遭的沉默是片刻的,沒一會兒議論聲開始響起,都無不以看戲的姿態看著麵前這番景象。
察覺到事情的不對勁,黎有姝手中紅帕握緊,急切問道,“墨香,怎麼回事?”
還未待墨香說話,那頭從太子府門緩緩走出一身大紅喜服的太子雲建卿,他容色清俊,嗓音嘹亮,“今日,即是本太子迎娶正妃之日,也是納若曦進門之時。”
一句話,再次讓周遭議論聲一片死寂,最終迎來的是另一番更大的嘲笑和議論。
墨香一張臉滿是惱怒之色,雙眼卻有著擔憂的看著轎子。
堂堂黎國公主十裏紅妝遠嫁,卻是跟一個妾室同日進府,這是對黎國和公主多大的羞辱。
可若是此時怒極回國,又豈不是給黎國帶來笑話,且又極大可能成了雲國攻打黎國另一個借口。
墨香本是想得通透,現今見自家公主陷入這番局麵,心裏歎氣連連。
在黎國的時候,公主就對著皇上和皇後說了不少好話,非雲國太子雲建卿不嫁,現今這個樣子,又該如何收場。
在周遭議論聲中,那個身穿大紅喜服的男子緩緩走近黎國隊伍,在轎子前停下,語氣有些漫不經心,“既是本太子的正妃,那便先迎你下轎了先。”
一句話,讓本是受辱的黎國隊伍怒目而視,若是這太子再不識趣到去先迎了那妾室進門,那公主不嫁,也是有理有據,現下扶下轎,也理當正妃先,又何須如此說辭,簡直就是太過囂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