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本是暖陽如金的季節,即便到了夜晚,空氣也還是輕暖的。
但夜色已深,路上行人漸少。
唯有幾對耳鬢廝磨的情侶,相互依偎邊走邊小聲的笑著,幸福的不像話。
前幾日,溫染和韓北方,也跟他們一樣,甜到發膩。
可今晚,一切都變了。
地上散落地堆積著男人女人的內、衣,滿屋交織著曖昧的溫熱氣息。
溫美晴和韓北方,赤、裸著晃眼的白色肉體,擁抱,糾纏在一起。
她站在哪裏,手足無措,更像是多餘的存在。
“姐姐,畢竟你不是處~女。但我是。”
似毫無羞恥之感,溫美晴潮紅的臉上掛著侮辱和輕蔑,笑得一臉富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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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笑容,讓溫染措手不及地打了個冷顫,冰涼的寒意從腳底蔓至全身,最後像是帶鉤的毒藤,猛地纏住了心髒,在冰冷的胸腔內肆意生長。
而韓北方的眼神在觸及到她的那一刻,像是觸電一般,反射性地瞥向別處。胳膊僵硬地摟著溫美晴,張了張嘴,卻終是啞然。俊逸的麵孔,扭曲地格外陌生。
“你們……恬不知恥!”
她恨得咬牙切齒,手指著床上的兩個人,不能自控的大吼。
“姐姐,你就不要以五十步笑百步了,高中還未畢業就跟野男人睡覺,這樣的事情你都做得出來,現在還拿什麼來指責我們‘恬不知恥’?”
一邊媚眼如絲地睨了溫染一眼,溫美晴一邊笑得輕狂。
一旁的韓北方像是一隻被人踩了尾巴的貓一樣,眼神一縮,匆匆的看了溫染一眼,又匆匆躲開。
雖然什麼都沒說,但溫染讀懂了他那因為短處被人揭開,而掛滿了心虛和惶恐的眼神。
似乎也在認同地發出抗議,你溫染本身就不完整,憑什麼要求別人對你從一而終?
“姐姐,你不配。不配韓北方的愛情。”
“可是……”
可是如果他始終計較她的過去,計較她不是處、女的事實,當初又為何要去招惹脆弱不堪的她,說他不在意呢?
她還偏就傻傻的相信了。甚至一直把這幾年來他所有的出軌當做是一時糊塗。
可是他好像越來越沒有滿足。婚期臨近的時刻,竟然跟自己同父異母的妹妹滾到了一張床上。
……
已經忘記了自己是怎麼跑出來的了。總之,停下來的時候發現一隻鞋跟已經跑的斷掉了,腳脖子腫的像是饅頭一般。
溫染眨了眨幹澀的雙眼,踩著那雙已經跑斷了跟的高跟鞋,拿著車鑰匙,一瘸一拐地上了車。
車是閨蜜蓉蓉的,怕她和韓北方準備婚禮太忙,一輛車不夠用,出國前特地存放在她這裏,以備不時之需。
可是……現在已經用不著了。
本來打算用於結婚的,現在卻用於逃路,真是可笑至極。剛才,她不就像是一個瘋狂逃竄的亡命徒嗎?
不由又是一番自嘲。本以為自己遇到了可以托付終生的白馬王子,到頭來不過是得到了一匹馬。
所謂,懸崖勒馬的“馬”。
這幾年來的掙紮,真的讓她覺得累了。
……
深呼吸一口氣,猛地一腳踩下去,溫染啟動了車子,帶著一臉行屍走肉般的表情,往宿舍的方向開去。
幾乎是同時,不遠處的一輛勞斯萊斯也悄然啟動,無聲地開往相反的方向。
為了躲避煩悶的情緒,溫染隨手打開了車上的收音功能,胡亂地按了兩下,進了一個夜間頻道。
不成想,卻不小心點進了一個她一向回避的母嬰專欄。主持人正在用娓娓動聽的聲音,講述著孩子和媽咪的話題。
“每個孩子的心裏,媽媽都是最美麗的……”
聽到孩子兩個字,溫染渾身一抖,心像是被人紮了一下,猛地收縮起來。本就疼痛的心,更加撕痛不已。
原本,她也有過一個孩子。
如果孩子順利長大的話,現在也該四歲多了吧?
可惜的是……
回憶的瞬間,溫染隻覺喉頭一苦,胃裏湧起一瞬間的甜腥,額上也湧起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子。
每次觸及孩子的話題,都像是要了她的命一樣難受。
她慌亂地戳了兩下屏幕,將頻道迅速關掉。但依然止不住地臉色蒼白,心跳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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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過一個彎道,慌亂的心情還來不及平複,溫染又覺得眼前一恍。
車的前麵,仿佛閃過一個矮矮的,綠色的影子。
等溫染看清那是一個正在過馬路的小孩以後,大聲地疾呼出口,“小心!”同時迅速地踩下刹車,但還是晚了一步。
那穿著綠色運動裝的小小身體,翻了兩個滾,無聲無息地倒在了車廂前麵。
溫染不可置信地瞪大了雙眸,她……撞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