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王夢遠,又叫王十八,十八是我的編號,道觀裏的編號,因為種種原因一直到現在師父都沒有給我起一個正式的法名。搞笑的是,我高祖父居然叫王十九,但是提起我高祖父我卻怎麼也笑不出來,要不是因為他,我也不會有如此坎坷的命運。
俗話說前人栽樹後人乘涼,可到了我這裏卻恰恰相反。聽家裏人說,咱們有一個叫王十九的祖宗,被一個仙人給刻骨改了命,保咱家富貴一百年,原本八輩子都沒有穿過一條不帶補丁的褲子的老王家命運就此給顛覆了。
我那老祖宗被道士改命之後,我家確實富了那麼一百年,可這輪到我了,一百年期間卻剛好過了。有時想想,我要是早出生那麼幾十年,是不是也能做個拿著鳥籠,後麵跟著跟班,在大街上調戲良家婦女的紈絝子弟呢。
但我不僅沒法享用上那百年期間最後的富貴榮華,反而還克生母,遭父棄,成了家裏被這百年富貴反噬的第一個人。老子沒享家裏一天福,卻要背上家族的百年債,你說苦逼不苦逼。
我因為出世的時候克死了母親,再加上有個道士算出我是至賤至貧的凶煞命,所以父親為了避免我與他犯衝,便將我送人養活,不再過問。外婆將我接到身邊後,也說我命不好,又把我弄到了廟觀裏交給那些道士養著。
山上的日子自然是不好過的,青燈苦燭,也沒個依靠。我每天就是不斷的念經打掃。說來這深山老林裏的寺廟也不大,總共也就那麼十幾間屋子,道士不過一二十人,其實也挺悠閑,師兄弟們平常可以任意走動,但是大殿背後最裏麵的那間屋子卻是個禁地,從我來到這裏的第一天起,就被一再叮囑,不可靠近。
可是小孩子嘛,好奇心也重,有天夜裏經不起其他幾個師兄的勸說,便跟他們去了那間屋子,想一看個究竟。
我們一行四五個人,躡手躡腳的悄悄進入了那間屋子。說是禁地,這平常也沒什麼人把手,就連門外的這把鎖也很輕易的就被撬開了。
當我們進去的時候,隻見屋裏黑燈瞎火的,點了一盞蠟燭後才看見這屋正中間居然放著一口紅木棺材,棺材的後麵則有神龕供奉著,上麵有十幾個牌位,每個牌位前還立著一個象牙白的小像。其實這也沒什麼稀奇的,這些小像我們在大殿的偏堂也見過,其實就是一些被加持過的小鬼被封印在裏麵,等有善心的有緣人接回家去。可是在這些白色小像的最中間卻還立著一尊特別顯眼的黑色小像,與其他小像不同的是,這黑色小像還被一塊紅布蒙著眼睛,看那嘴唇上的邪笑也有些可怖。
除了這黑色小像外,那口紅木棺材也讓我們不大明白是個什麼道理,隻見棺材是打開的,沒見著棺蓋,裏麵也是空的,那麼這棺材又是給誰留的呢。
還有就是,這間屋子上還用紅線吊著十來個黑漆紅紋的小盒子。大師兄一時手癢,便取下一個盒子打開,大家圍過去一看,裏麵用白布包裹著什麼東西。解開後,隻見一個細細長長,有小指母那麼大小的黑乎乎的一小搓肉。
“這玩意兒好像被炸過啊。”
“你怎麼知道,吃過啊?”
“你看那一層一層的疙瘩,還有這皮,一看就是炸過的,而且怕是有些年頭了。”
這時有個年紀比我稍大的說道“我想起了,師父對我說過,咱們廟裏供著前清那些身體殘缺的小鬼,想必這些就是了。”
“那這盒子裏的是什麼?”我傻帽的問。
“你傻啊,當然就是他們的命根子了。他們活著的時候被人閹割,因為出血太多之類的原因就死掉了。”
“怪不得,這些身體不完整的從沒有被請到偏堂去受香火。”
帶頭的大師兄也有些忌憚,說“趕緊放回去,這東西不能褻瀆了,待會兒別被他們看見。”
我們幾個人把這間小小的屋子看也看了,便想趕緊回去睡覺,可那被撬開的鎖卻被鎖上了。
“誰那麼傻缺啊,把門鎖上幹嗎。”這剛剛還輕而易舉就撬開的鎖,現在卻怎麼也打不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