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的月色洋洋灑落在地麵上,冰涼的觸覺,給人鑽心般的疼痛,王府的地牢,甬道深長,伸手不見五指。

黑暗而肮髒的地牢中,僅僅是方寸之地。

瘦弱的身軀蜷縮在角落,空洞的雙眼無助的望著這四周的銅牆鐵壁。

她不知道自己被關了多少天,她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沒見過陽光了,甚至她連自己到底是誰都不知道了。

飛影?為什麼突然間覺得這個人離自己好遠好遠,明明就是自己,卻又恍惚覺得不是自己。

如果給自己機會選擇,她寧願從沒來到過這個世上。

她不明白,帝王家的情,怎會如此的薄。薄的連自己一碰就碎了。這璀璨的光環背後竟是如此的不堪。

在這不見天日的地牢裏,唯一陪伴自己的就隻有那盞發著淒惶而微弱的燈光。微弱的光照在她的臉上,慘白的像寒冬的雪,幾道鞭痕留在右半邊臉上,猙獰可怖,但看其左半邊臉,不難想象這女子曾今有多麼的美。

盡管在這如此不堪的環境中,盡管她的容顏盡毀,但,渾身散發的那種氣質依舊存在。

突然,牢門被打開。

侍衛又將飯菜遞進來,拉著長長的,沉重的鐵鏈一下一下的爬到那門口,這一爬將要耗盡她全身的力氣,一雙手因著這一來一回的蠕動,早已是殘破不堪,白森森的骨頭夾帶著一些依舊牽著的黑漆漆的肉。

沒人可以想象,曾經,有多少人因這雙手而喪命,跟沒有人敢想象,曾今,這雙手受過怎樣的苦。

也是這雙手,曾經與他擊掌為誓。然而這一切都不再屬於自己,而是屬於那個女人了,這是多麼的可笑。

一來一回,花了半炷香的時間,這僅僅是咫尺之間。

透過微弱的燈光,那兩條黝黑的痕跡又增添了幾分光亮。

發了黴的飯,加上王府生出來的殘羹冷炙就算是對她的最大的恩賜了,她慢慢開始有點力氣,不似剛才那般無力。

她那猙獰的臉上不禁溢出微笑,嘴角微微的翹起來。這一笑,依舊是那麼的傾國傾城。

隻可惜他再也不會再看了。

心又開始疼了,仿佛有無數把刀子在一刀一刀的將自己淩遲,她永遠也忘不掉他的絕情,那些話,將自己從天堂打落到地獄。

“這一生,本王隻愛過一個人,那就是柔兒。”

“哦……對了,你不知道柔兒是誰,柔兒就是景陽郡主。”

“你知道本王為什麼一直都不碰你嗎?你真以為本王是謙謙君子嗎?……本王覺得你髒,被他碰過的女人本王不屑於去碰,就算你再漂亮,再動人,在本王眼裏,你不過就是一個殘花敗柳,人盡可夫的女人。”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他懂得利用,我何嚐不將計就計呢,啊……”

“笨女人,你以為我真會信你嗎?就憑你,一個女人,能將這天下攪渾,如果真是那樣,你就是萬人皆罵的紅顏禍水嗎?不過你永遠也魅惑不了我,有沒有人告訴你,本王其實很討厭這紅色,這恨,永生不滅!”此時的她可以清晰的看到他眉眼間透露出來的恨意。

一刀一刀的將她的心剖開,在一點一點的撒上鹽,這還遠遠不夠……

突然間她的眼珠變得異常的紅,由紅慢慢的變紫,幽深得紫,眼神的深處一望不見底。

突然之間,她的身體開始發熱,體溫急速上升,整個身體開始發顫,慘白的臉變得異常的紅。

紅,鋪天蓋地的紅,慢慢變成血,向自己奔湧而來。

整個人不由得抱作一團,身上已有無數條指痕,都是她自己勒的,因為害怕。石柱般粗的鐵鏈隨著她的動作在地板上摩擦出聲。

身體驀地由熱轉冷,那件薄薄的紅衣根本溫暖不了她,不對,就算再厚的衣服也溫暖不了她了,因為她的心冷了。

這是報應嗎?

靜靜的窩在角落,她的意識又開始模糊。目光渙散的盯著那光,仿佛又回到了一年前。

那個時候的她多麼幸福,有她,還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