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間辰辰本該在校門口等兒子放學,然而今出門前接到通電話來到這座不知名的園林。

辰辰站在廊簷下撐著傘發呆,廊腰縵回,簷牙高啄。

今他一改往常身著打扮,不再是夾克配襯衫的暖心大叔模樣。

他肩披的駝色毛呢大衣下是優質的細亞麻布西裝,脖領上係了一條灰色針織圍巾,圍巾前麵打了一個考究的黑色領結,牛津鞋擦的蹭亮。

辰辰把手抄在口袋裏,像是從報刊雜誌中走出來的男模特。

這座園林裏大雪漫紛飛,寒風夾雜著雪花灌人寒的刺骨。草皮被凜冽寒風翻的支離破碎,白玉牆麵開始開裂,廊簷下數不清的廊牙一個個裂開,承重柱承受不住重量傾倒。狂風貫穿了整條通廊,像是由狂風獨自演奏的音樂會。

辰辰知道是她來了,或者男人每次來這裏她都會出現。

一根根巨大冰峰突然破土而出,傾斜直逼辰辰,他連連後退一邊收起雨傘,突然擺出打棒球的姿勢握著雨傘朝著冰峰猛烈揮舞。

一道道震鳴聲久久不散,冰峰的斷口光亮如鏡,那把雨傘在辰辰手中仿佛是一把殺戮武器。

當辰辰還在沉迷於練習刀法時,一隻偌大的利爪橫掃過來,還沒來得及反應他已經後仰飛出狠狠地砸在白玉牆上,整個人直接鑲進了牆裏。那把殺戮武器被拍得粉碎。

男人想要張嘴罵娘兩句,身上卻疼得張不開嘴,剛才的猛烈一擊給他造成了傷及內髒和骨骼的致命傷,在胸口留下了留下深可見骨的爪痕。

她來了,來者身穿一襲純白色連衣長裙,銀白色長發散落鋪滿了一地,瞳孔瑰麗得讓人畏懼,臉上卻帶著貓般依賴你的神情。

這位姑娘,男人認識。

她,叫梨落。

當年李延年老師和漢武帝:“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辰辰當初傻傻的以為北方姑娘大多都比南方姑娘好看,他作為南方人一直向往著有朝一日能去北方城市去見見傾人城傾人國的北方姑娘。當他真正可以獨自去北方城市時,他已經懂了李延年老師所的佳人是指老師喜歡的姑娘啊,當這個辰辰見到梨落後覺得老師喜歡的姑娘也不過如此。

梨落的手指抓住了辰辰幾乎斷裂的手,男人還沒來得及喊“疼”,細長白淨的手指就已經發力將辰辰從白玉牆上凹陷中扯了下來。她沒有像言情偶像劇中男主那樣雙手抱住飛出去的女主,而是讓辰辰直接一屁股狠狠地坐到地上,她徑直繞到辰辰的身後坐下。好聞的體香四溢撲鼻,辰辰覺得這香味比不過他去世好多年的妻子用的洗衣粉味,不管是當初還是現在他都迷戀妻子手上洗衣粉的薰衣草味。

一隻纖細白淨的手臂從身後環抱住辰辰,“你比三十年前弱太多了。”梨落在辰辰耳畔輕輕,“你老了,不過還有以前的魅力,但我不在為你著迷。”

辰辰伸手將眼鏡摘下,眼鏡後的麵孔棱角分明,英俊又淡然的樣子,和中年大叔的油膩感沒有絲毫關係。

“我已經是四十多歲的人,孩子都已經讀高中了,你還想怎麼樣?你永遠都不會老,而我總有一會老得掉牙。”辰辰滿臉苦口婆心勸壞女孩從良的表情。

辰辰身上的傷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愈合,那愈合的速度,何止快速,忒快了。

“我想怎樣你,你還不清楚?心裏沒點數嗎?”梨落假裝沒好氣地,“我在幫你恢複傷口,別氣我不然我瞬間讓你全身血管炸裂。”

“你不是已經不為我而著迷了嗎?”辰辰的聲音淡然而又充滿磁性,帶著中年男人特有的獨特魅力。

“你要死哦,真是的。”梨落的手指捏住了辰辰嘴角邊稀裏糊塗沒有刮幹淨的胡子,猛地拽下,“胡子看起來不對稱……”

辰辰在她麵前像是還沒有長大的孩子,梨落還沒有把話完,辰辰就已經開始慘叫,啊啊啊地好叫了一通。

辰辰想起初中語文老師問他:孩兒發出了殺豬般的慘叫,這是不是比喻句。好像是,又好像不是,把孩兒的聲音比喻成殺豬般的慘叫?最後答案已經不重要了……辰辰想那殺豬般慘叫也不過如此,二十多年前他答應梨落非她不娶,滿嘴花言巧語連哄帶騙,,那個女生是他唯一想要共度餘生的人。直到後來因為按他法就是“那個婆娘做的飯菜好吃得就要像是初戀一樣難忘而又美好”的原因,他娶了另一個女人,有了一個長的好看的兒子,到最後不管怎樣總會有人是要陪渣男共度餘生的。他大概都已經忘記了他傷害過多少女孩,在他看來沒必要記住每個前任的模樣。在別人眼中仿佛是整個宇宙的女孩在他那裏好似一切不值錢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