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總謬讚了，以後還要多跟您學習呢。”
周恒遠看著應對自如的楚晗心裏也是頗為感慨，小姑娘一畢業就跟著他工作了，這麼多年真是看著她長大的。這會兒被人一誇，頓時有一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錯覺。
這一場球打得可謂是賓主盡歡。
林昭確實打得不錯，結束的時候他領先一杆，梁茂生、楚晗和周恒遠齊平。
他們一邊打球一邊閑聊，大多數是一些日常的瑣事，誰愛吃哪裏的菜，誰喜歡什麼茶。
項目已經公示了中標結果，但是隻要合同還沒簽訂，中間的變數還是無法估計的，打球的時候卻都很有默契的沒有聊太多合作的事情。
今天隻是輕鬆地打球，看起來反倒不像是要合作的甲方兩方，更像是老友相聚。
林氏集團近年開發的別墅區並不多，這個項目從上家手中拿地費用翻了當時買地價格的兩倍，所以林昭親自過來盯著也是正常。林氏電子產業板塊總部在上海，要兼顧兩邊，他確實很忙。
“中午還有其他安排，下次約周總和楚秘書用餐。”換好衣服後，林昭邊走邊說。
他穿著Burberry當季新款的休閑風衣，看起來比那些西裝革履的精英男士多出了不少親切灑脫的味道。
“林總先忙，下次您有時間咱再約。”周恒遠握手道別。
“林總、梁總，再見。”
“好的，再見”。
送走林昭和梁茂生，楚晗跟周恒遠一起開車回了公司。路上一直堵車，錯過了午飯時間，兩人就在公司樓下咖啡廳吃了點三明治了事。
下午三點，周恒遠的辦公室，接通了內線，“楚秘書，進來一下。”
楚晗的辦公室在周恒遠辦公室的外間，原本是一套整體的套間，後來單獨隔一間出來作為楚晗的辦公室。一來是方便她進去找他簽字，二來，所有找周恒遠的下屬，都要先把問題陳述給她，隻有她解決不了或者必須他簽字的，才會進去找他。
“周總，您說。”
“坐。”
“你覺得林昭這個人怎麼樣？”
“比想象中要更沉穩更灑脫”。
周恒遠點點頭，“他負責這個別墅區，設計風格也會因個人喜好有所不同。你多上心點兒，合同簽訂以後，設計組的方案要全程盯著，隨時報給我，有任何變動也好及時調整。”
“好的，明白。”
她跟著周恒遠工作七年了，他對她一向是很放心很認可的，很少特意交代她什麼事情。她的工作態度是出了名的敬業認真，根本不需要別人特意交代。
她的職位是“華城景潤”設計部總經理秘書，也就是周恒遠的秘書。不同於這個聽起來專業性略微不強的工作頭銜，她的實際工作遠遠超出一個秘書範圍。
設計部下屬有三個設計組，以組長為首帶著各自組員為一個團隊。日常工作采用獨立與合作兼並的形式，較小的專項設計工作各組獨立負責，綜合性較強的大型項目三組合作，總體負責。
各組的設計方案初稿成果都要第一時間提交給楚晗，隻有她認可並簽字之後才能最後提交給周恒遠。倘若她沒有簽字，這個方案算不通過，也意味著這個方案就算是放到周恒遠麵前，他也不會看的。
三組的組長李俊斌，巴特萊特建築學院高材生，畢業回國後進入華城景潤。作為組長第一次帶著團隊出的設計方案遞交給楚晗後當天被退回，未上報。他很不服氣，質疑楚晗隻是一個秘書，是否有能力和權利直接否決設計方案。
她當然知道他想質疑的是她這個人的能力，尤其是學曆。其實她畢業於國內知名高校最好的建築係，隻是在華城景潤這個隨便一抓就是海龜、博士和研究生的地方，她那個本科學曆看起來確實太過不入流。
方案被她退回去之後，他很是不服氣地找她理論，質疑她的判斷結果。沒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後，他便直接去找了周恒遠，把自己的方案給他。
周恒遠既沒有看他的設計方案也沒有對他的行為提出看法，隻是告訴楚晗通知設計部所有人開會。設計部三個組很少這樣所有人集體開會，有合作項目也是各組組長開會定好方案，各自帶著團隊分擔不同任務。
像這樣近六十人在會議室開設計會議還是第一次。會議其實很簡單，設計三組詳細介紹自己的項目情況及設計方案，楚晗詳述方案被自己否決的原因。
設計的首要任務，不是提出自己心目中最好的方案，不是運用最先進的工藝或者最好的原材料，而是在甲方的投資條件下，做出最貼合其要求且性價比最高運營效果最好，並能創造出更高利潤的方案。
“所謂設計，是做出最滿足投資方要求的方案，不是一味按照自己的喜好來。”周恒遠總結得簡明扼要。
“所有的設計方案必須經過楚秘書簽字認可後才能上報提交給我。”這句話說完會議接近了尾聲。
楚晗對於設計方案的要求原本就是幾近嚴苛的程度，自此以後更是覺得自己責任重大。設計組成員去找她簽字都頂著極大壓力，生怕哪裏又讓她不滿意，要重新修改。
不過她不僅是嚴於律人，更是嚴於律己。但凡有哪組需要集體加班修改方案，她也勢必會一直在，跟大家一起出方案，修改圖紙，在設計組忙不過來的時候甚至會親自調整方案版麵和圖紙。
所以設計部的人對她這個秘書也是感情複雜，想到可能被她否決方案就心驚膽戰，看到她幫忙修改又覺得又敬又愛。其實這些事並不是她的工作範疇，沒必要都親力親為，她本人倒是不覺得有什麼不妥。
設計部大部分都是男同事，起初大家以為經常跟楚秘書一起工作，慢慢會變得親近起來。相處久了才發現，她這個人，就像一塊玉石，第一次見她和第一百次見她是一樣的。初次見麵，她是那樣溫潤親和的樣子，相處幾年之後依然是那樣。像戴在手上的玉鐲子，即便你貼身戴著日日守著，它依舊是那樣，潤潤涼涼的，不曾過分熱絡過。
她認可你的方案或者否決你的方案，她對你的態度都不會有所不同，都隻是淡淡的微笑著，告訴你可以進行下一步工作或者哪裏需要修改。既不會對你多加讚賞，更不會冷眼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