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年1月4日18:5
“什麼時候走?”
“明吧。
想著,大隱做不到,那就隻好來個隱於山咯。”
“先……生……
還是那個問題。
當初……您……為何……要救……我!?”老人頓了頓,“若不救我,您應還能繼續——”
“一個閑雲野鶴的莊稼漢,亦或是一個教人識字的學先生,還是秦嶺腹地的那個赤腳醫生?”
老人緘默了半晌。
“我終是老了,也是,誰可比得上你?淳風……”那聲音越來越,漸漸化作了一團影子。
“老梁啊,老梁——”他起身向別墅的大門走去。
“對了——恭喜你,母憑子貴,是個男孩兒。他日?哈哈,誰知道呢……不過,我和那孩子倒有些因緣。”
男人身後的老翁倏爾驚起,竟向他深深鞠了一躬。
老人的眼神有些恍惚。可眼前這個男人的話向來都是毋庸置疑,一語成讖。
他想笑,可是眼淚卻脫韁而流。自己五子四夭,老年得來的幺子如今也總算成家立業。今早更是得知唯一的兒媳已有身孕兩周。
回頭算來自己坎坷一世,燭盡之時竟享倫之樂,怎能不哭
“謝謝……”
當年的老人尚是風華正茂的青年。隻惜生不逢時——67年的光景是怎樣的駭人聽聞。
那時青年懷裏始終護著一本母親留下的英版《聖經》。在人神共憤黑白亂竄的日子裏,他幾度被那群喪盡人性的牲口折磨致殘。
萬般俱寂的夜裏,他揣著一顆化為死灰的心,從秦嶺高崖縱然躍下
——他沒死……
018年1月4日19:00
走出別墅的寬厚木門,是浦東徹夜不息的摩登光彩。
那個叫淳風的男人,燃了支煙,卻未吸一口,僅是呆呆盯凝著燒得通紅的煙蒂。
“好久沒去外灘了呢?還真是。”他喃喃著。
羊呢大衣不知從何處粘上了他人衣外的羽絨,淳風撣了撣,望了眼映得波光動人的黃浦江。
“誒呦,瞧我記性,今兒平安夜,哈哈……”他傻笑了會兒,“他娘的,上海這冬——”
“滬上冬習慣不?”
一個身著黑白斑點皮草的高挑女子,挎著香包,向趴在江邊圍欄上的淳風走來。
“今兒多雲,最高才十一度。滬上又濕冷入骨,寒風摧命。可感覺先生今日卻興致頗高啊——哎?怎麼不見你懷裏那隻會講人話的貓了?”
“多吉?蜷在家裏的被窩中不願出來。”淳風笑道,“楊千金也是興致夠高啊——躲在九間堂的梁家大宅外使勁偷窺,滋味兒不好受吧?”
“你——”
“噓——
白色,圍牆,模糊的影子,大批的軍人用槍口頂著一個包裹。沒有殺氣,不是武器。爭吵聲,斥責聲,白手套,一層一層地拆著泡沫——那是——”
“你又讀我?”
女子眨了眨眼,像隻難以捉摸的野貓偏頭一笑,“哈哈……走,今晚陪姐我腐敗去!”語畢,她竟一臉無謂地牽起淳風的手來,甚至還將手指慢慢探進了他的衣兜。
“楊蟬——
你這個忙,我很感興趣……權當還你楊家人情。”
“不對……這可不是你啊?!而且——你還敢讀我!!”名喚楊蟬的女子,臉上忽有了一絲微慍。
過了一刻臉色才微微不再暗沉,鬆口道:
“你得很對。可那包裹裏什麼都沒有,僅有一個貌似正常的信封。隻可惜,我們沒有打開的權限。”
“哦?”
“喲,您不是未卜先知嘛?擺擺你的牌牌塊兒塊兒不就知道了,嗯——?”
女子頓了頓,蔑笑了會兒。但很快便又一臉嚴肅地認真道:“因為那封信的收件人,應該是你。
淳風的眼裏忽有些寒影爍然驚動。
“信封上標有一組詭異的數列。密碼專家研究後,確認那是一串高級別的凱撒密碼。巧的是,破譯出的全新數列若用摩斯語言理解,恰好就是你的中文全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