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少女淚眼朦朧得看著少年。
像他這樣，一次次被植入新的記憶，又一次次被清除掉，周而複始一輩子嗎？
自己經曆的一切，無論快樂或是痛苦的記憶，如果都消失了，那……還算是活著嗎？
不！她就算死，也不想變成他這個樣子。
少女捂住自己的嘴，努力的不讓自己發出聲音，可那猶如動物哀鳴般的嗚咽聲還是傳入了墨以丹的耳中。
這一刻，這個蜷縮成一團的少女是這樣的無助，墨以丹想起剛剛她因為貢獻點而崩潰的樣子，心頭一軟。
墨以丹走到她身前蹲了下來，有些憐憫的看著哭泣的少女。
蔣依依越想止住眼淚，可淚水就越是不爭氣的流著，打濕了麵頰，打濕了手背，打濕了少年的衣襟。
少年輕擁著少女，緩緩輕拍她因啜泣不斷起伏後背，微微的歎了一口氣。
“你就當我沒有過那些話吧。”
蔣依依茫然的看著墨以丹，一言不發，跌跌撞撞的站了起來，走到了屬於自己的控製倉躺了下來。
她突然回憶起了許多許多曾經被她刻意遺忘的事。
至今想起，還曆曆在目，宛如昨日。
“原來我一直不曾忘記過……”
墨以丹收拾了桌子上的餐具，送還後，關閉了燈光，躺在了床上，他將手臂放在額前，看著花板怔怔出神。
看到的隻有黑暗。
就像這個人生一樣，沒有一絲光明。
也許明過後，他就會被抹除記憶吧？
真遺憾啊，來這世界走一趟，卻沒好好的看過這個世界一眼。
這一晚，他做了一個夢。
夢到在璀璨的星空下，躺在柔軟的草地上，遠處有冰山、有森林、有沙漠、有大海。
在他身邊有成群的牛羊簇擁一處，報團取暖。
隻有他，孤零零的一個人。
墨以丹閉上了眼睛，再次睜眼時，出現在他眼前的是幾個墨以丹。
他們靜靜的看著他，將他舉了起來，墨以丹赫然發現草地上成群的牛羊不見了，遠處的冰山森林沙漠大海統統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黑壓壓的人群。
當他仔細看去，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死。
那些人竟然全部都是自己，他們似乎無窮無盡，一直蔓延到視野的盡頭。
那一張張熟悉的臉上表情各不相同，有微笑，有猙獰，有哭泣，有喜悅……
但卻沒有兩張表情一樣的臉。
突然，一麵鏡子從下方舉了起來，墨以丹看著鏡子中的自己，驚呆了。
那是自己嗎？
沒有眼睛，沒有鼻子，沒有嘴巴……
然後鏡子裏的臉道:“來吧。”
“來吧……”
“來吧……”
一時間，這個聲音山呼海嘯一般，在黑壓壓的人群中不斷響起。
“你們是誰？”墨以丹大喊。
“我是墨以丹。”
“我是墨以丹。”
“我們都是墨以丹……”
墨以丹猛然睜開眼睛，工作間的燈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打開了，墨以丹幾乎是從床上彈了起來，下意識看向控製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