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來池苑皆依舊,太液芙蓉未央柳。芙蓉如麵柳如眉。對此如何不淚垂。春風桃李花開日,秋雨梧桐葉落時。
“棲遲宮”還是曾經的樣子,小院內的槐樹向天空延伸著灰色的枝椏,亦飛輕輕掘開槐樹下的泥土,米酒的香氣撲鼻而來,當日她與秋伶曾在這裏一起釀造米酒,也曾與七月在樹下翩翩起舞。她小心翼翼地推開朱門,暖香撲鼻而來,玉爐之內焚著檀香,手到之處,纖塵不染。珠簾依舊半卷,小窗對著遠處的紫竹林,推開窗戶,淙淙的流水之聲衝擊著她的記憶。
“這是你曾經住過的地方。”亦飛驚訝轉身,劉日和偉岸的身影隱於暗處,“你來幹什麼?”亦飛對他不能釋懷,畢竟是他一手造成了劉日夕的死亡,她冷漠地麵對著他,這個曾經在七月大婚之日讓她猝不及防的男子,“你恨我嗎?”他走近她,此時的他,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意氣風發的將軍,儼然是個帝王。“恨?”亦飛笑了,她恨他嗎?她說不清楚,隻是排斥他。“不管如何,朕一直喜歡你,從看見你站在玫瑰花叢中的那一刻開始。”他與遲天成一樣,毫無保留地表白自己的心跡,他自稱為“朕”,這就是他和遲天成與劉日夕的差別。“是嗎?”亦飛無奈地笑了,她值得為這麼多人喜歡嗎?因為自己的美貌還是什麼,天下美女如雲,為何偏偏是她要遭遇這些沉痛的愛。
窗外花盆碎裂的聲音打破了他們之間的沉默,劉日和警覺地走到窗前,一隻黑色的野貓一閃而過,“你不去看看太後和太子嗎?”“太後?”亦飛想了想,才明白他說的是唐沅芷,她忽然覺得欣慰,畢竟,他冊立劉日夕的兒子為太子。她該去看看她嗎?過去的恩怨難道已經煙消雲散了嗎?她曾經要置她於死地,她們還有見麵的必要嗎?踩著一地的落葉,她最終步入那座宮殿,隔著一扇朱門,她聽見門內孩童嬉戲的聲音。
門被緩緩推開,兩位身著華麗錦袍的嫵媚女子,坐在大殿內的紅木椅子之上,剛剛學會走路的小太子,圍著大殿的雕梁畫柱淘氣地嬉鬧著,他第一個看見了站在門口的亦飛,他淘氣地側著頭,右手的食指被輕放在口中輕輕吮吸,他好奇地打量著亦飛,忽而,他“咯咯”地笑開了,開心地朝亦飛跑了過去,他肉嘟嘟得小臉貼著亦飛的裙子,大大張開的小手,迫不及待地等著亦飛將他抱起。亦飛心疼地看著這個與劉日夕極其相似的孩子,心中潮濕成一片,她眼眶微微發漲,孩童天真的笑臉刺痛了她的心靈,曾幾何時,自己也不過是這樣大小的孩子,孩童的眼睛像春天的泉水一樣清澈見底,毫無雜念。
她開心地將小太子抱在懷中,亦步亦趨地走向唐沅芷和秀珠,唐沅芷一臉的震驚,而秀珠卻是一臉的嫌惡,“姐姐。”她輕輕喚她,她不恨她,因為她是她的姐姐,唐沅芷麵色極其不自然,她接過亦飛手中的小太子,尷尬地示意亦飛入座。“來,一如妹妹喝茶。”秀珠忽然斂起一臉的不悅,親自端了一杯香茶給亦飛,幽幽清香撲鼻,翠綠的茶葉漂浮在茶水之上,沁人心脾。宮中人,都喚她“一如”,隻有日青喚她“飛兒”。“姐姐,我走了。”一杯茶喝畢,唐亦飛站起身體,她笑容如蘭花,遺世而獨立,唐沅芷抱著小太子,心中忽然湧起不一樣的情緒,她爭她一世,最終,她還是認她這個姐姐,小太子淘氣地笑著,他開心地朝唐亦飛招手,難道,這就是血濃於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