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儉明能聽見她的肚子叫，許鹿自然也能聽見他的，眼見陸儉明臉色不好，她立刻起身：“我去看看趙倩倩家有什麼能吃的！”
她把陸儉明招過來幫忙，自然得把人給伺候好，晚上還指望著他一起行動，先填飽肚子才是正經事。
隻是趙母已經身體不好到難以起床做飯，每就指著外孫女偷偷送來的一碗飯活，這家裏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隻有一口麵缸裏還糊著一層麵底，許鹿瞪了缸底半，再原封不動的把蓋子蓋上。
最後是去了附近的人家裏討飯，她拿著兩百塊錢，跟留守的老人連帶比劃，換回兩碗菜一盆麵片。
已經完全黑下來，好在趙母家裏有電，昏黃的燈泡一亮，關緊門，聽著外麵的山風，也算溫暖。
桌上擺著一道黃燜羊肉、一道燴菜，許鹿將借來的碗在水下細細洗幹淨，捧著一碗盛滿的熱騰騰麵片，口水都要流下來。
她催促陸儉明：“快坐下來吃！”
陸儉明本來就高，他站著，許鹿坐著低矮的板凳，是真正的居高臨下，他睨著她：“你自己吃。”
許鹿扇扇大碗上方冒起的熱氣，示意他聞：“不香嗎？”
香是真的香，燉爛的羊肉，燴菜裏的香油，麵片裏的陳醋，幾股香味交替地刺激著嗅覺。陸儉明昨晚喝了一肚子酒，半上午起來接到她的電話，沒吃飯就往這邊趕，隻路上把她送的那根香蕉吃了。
一米八八的大高個，餓了一整，幾乎要前心貼後背。
但身體的抗拒也是本能，受二十多年的環境和教養塑造，家裏吃飯喝湯的勺子阿姨都要每人擺三把，現下讓他圍著張接近地麵的矮桌，吃兩碗炒得麵目全非的菜，不嫌棄是假的。
他不吃，許鹿也不好吃。
她端著空碗給陸儉明看：“我洗的特別幹淨，我在家都不洗碗的。”
陸儉明敷衍：“那你安生吃。”
許鹿好餓，著急得不行，夾一筷子羊肉舉到他跟前：“你嚐一下試試？”
陸儉明嫌棄地往後仰。許鹿“哎呀”一聲，踮著腳舉得更高，引誘著問：“你就吃一口不好嗎？”
陸儉明拒絕：“我——”
他一張嘴，許鹿哪管他的什麼，先把肉喂進他嘴裏。
陸儉明愣怔，後知後覺地閉上嘴，上下齒列咬合，咬出一嘴肉香。
“好吃吧？”許鹿得逞，將筷子和碗一塊兒塞給他，正要坐回去吃飯，裏屋響起趙母的咳嗽聲。
老婆兒睡了一下午，飯香味兒一飄，醒了。
許鹿端上盛好的麵片，掀起簾子給她送進去。
陸儉明看著她隱沒的背影愣兩秒神，嘴裏的熱羊肉實打實的勾人口腹之欲，他講究，但也通透，心裏那道坎沒邁過去時，餓死也不想吃，現在吃都吃了，人也確實要餓暈了，還講究個屁。
陸儉明無奈地一笑，褲腿一抻，架著兩條長腿坐上板凳。
這頓飯起來，口味偏重，跟陸家做飯阿姨的手藝更是沒法比，但兩個人都餓了一，愣是吃出了山珍海味的感覺，盆幹碗淨地吃個精光。
許鹿把碗洗了給人家送回去，又給趙母倒一碗熱水，出來後問陸儉明：“我們晚上……住這裏？”
剛剛在裏間，趙母示意她去開牆角的破衣櫃，裏麵放著被褥，再指指西邊那間房，示意她把被褥鋪那間屋的炕上，晚上在這裏睡。
許鹿略有發愁，就剩那麼一間房，難道她要跟陸儉明睡一起？
兩個成年男女，睡一張炕，不太好吧……
其實她想多了，陸儉明吃頓飯已經足夠紆尊降貴，真要在這種土坯房住一晚，不如要他的命。
他從兜裏掏手機：“我讓司機來村邊等著，弄出趙倩倩，去鎮上酒店住。”
許鹿眼睛一亮，她把這茬忘了：“對啊，可以去鎮上睡！趙倩倩也得一起去，不然別人見她失蹤了，肯定會先到這邊來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