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小到大,除了阿娘和蘭心之外,收到的第一件生辰禮物就是這把古琴。
是宇文銘送的。
但是的他,溫潤如玉,含笑看向她的模樣,就如如今她頭頂上的春日暖陽,一下子就將她的生命給照亮了,溫暖了。
可是,如今再想到他事後為了權勢,為了搭上永寧侯府的權勢選擇殺了她,林昔瑤隻覺得這一幕滿滿的都是嘲諷。
這古琴她原本也沒有再想著找回來。
還是上一次李默一黨傾覆,被抄家之後,宇文宸讓人找回了她和阿娘以前的舊物,這其中就有這把古琴。
林昔瑤看到這把古琴就會想到宇文銘那張讓人憎惡的臉,所以一直都丟在庫房裏。
今日若不是因為蘇澈的那一番話,這古琴在她手上也不會有重見天日的一天。
初十將那古琴抱到林昔瑤跟前。
林昔瑤伸出了手來,輕輕的碰了一下那琴弦。
這一下,就有琴音嗡嗡,仿佛擊打在人心。
“把它葬在旁邊吧。”
算是全了他最後那一絲不知道有幾分重的情誼,也算是跟過去的自己,過去的宇文銘做徹底的告別。
說完這句話,林昔瑤轉過了身子,深深的看了一眼宇文銘的墳塋道:“宇文銘,我們扯平了。”
沒有了恨,更不可能有愛,從此天高地闊,這河山萬裏,她的精彩人生才剛剛開始,而他已經成了一個不可能再出現的過客。
林昔瑤下意識輕歎了一口氣,結果才一抬眸就對上了一雙深邃幽暗的大眼睛來。
那熟悉的身影隻一出現,就能讓林昔瑤心跳加速。
“阿宸……”
看到宇文宸的一瞬間,林昔瑤的心驀地咯噔一下。
她剛剛隻是情緒有些堵,有些衝動,竟然都沒有考慮宇文宸的心情,直接一路就來了這裏。
他看到她竟然來祭拜宇文銘,該會怎麼想?
林昔瑤喉頭幹澀,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
“走吧,我們回去了,外麵風大。”
她原本以為宇文宸會不高興,結果他的態度卻出乎她意料的好。
這個連狗剩的醋都要吃的男人,這會兒看到她來祭拜宇文銘,竟然沒有生氣。
林昔瑤很是意外。
不過,她到底理虧,還是點了點頭,抬手覆在了他探出來的手上。
“你……”
馬車上才坐下來,林昔瑤還是忍不住開口,她抬眸看向宇文宸,如鯁在喉。
聞言,宇文宸噗嗤一笑,抬手就將她攬在了懷裏。
他點頭道:“我當然生氣。”
聽到這句話,林昔瑤的神色微微一怔。
下一瞬,卻聽宇文宸開口道:“但是,你做事總有你的道理,而且,我也沒有必要跟一個死人吃醋。”
言罷,不等林昔瑤開口,宇文宸轉過了身子,垂眸看著林昔瑤道:“我來找你,不是因為知道了你來看宇文銘,而是聽到了蘇澈回來了,你的解藥有了著落,我歡喜的恨不得立即奔到你麵前來,就像這樣一把將你摟在懷裏。”
天知道這段時間他是怎麼熬過來的。
每日裏的政務再忙,他的心思也依然在她的身上,一想到那三個月的期限,宇文宸就感覺像是一道催命符一般。
不是在催林昔瑤的命,而是在催他的命。
每天他都忙到深夜,甚至有時候會通宵處理折子,也不是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而是他壓根兒都不敢睡。
一旦睡著了,那揮之不去的噩夢就牢牢地束縛住了他。
在夢裏,他仿佛見到了三個月之後,蘇澈沒有回來,她毒發身亡的情形。
宇文宸已經不知道被多少個這樣重複的噩夢給驚醒。
如今他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
她的解藥回來了。
還有什麼事情能比這更高興的呢?
“我剛剛沒有說話,是因為我太激動了,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
宇文宸攬著林昔瑤,神色動容,那雙浩瀚如囊括了萬千星辰的眸子裏,滿是繾綣深情。
林昔瑤一聽到他沒有因為這個生氣,整個心驀地軟了下來。
她抬手覆在了他的手臂上,仰頭含笑看著他道:“當時從蘇澈口中聽到這消息的時候,我也高興的不得了,當時第一時間就想來見你,但是怕你忙,所以我才隻是讓初十帶了消息來。”
“阿宸,以後我們好好的過日子。”
聞言,宇文宸點頭,應聲道:“好。”
“等戰事結束,我要帶著你踏遍這山河萬裏。”
林昔瑤笑著笑著就哭了,她深吸了一口氣,將眼淚給逼了回去,點頭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