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夢中,鍾無虞隻覺全身好似處於冰天雪地之中,忽然間,打了個冷噤,便醒來了,在醒來時,才發現自己被綁縛在一根大柱上,方才在夢中覺得寒冷,是因為自己被潑了冰水,他晃晃腦袋,甩掉發上冷水,不禁又打了個大噴嚏,又覺得自己涕淚橫流,不曾想到自己卻是如此的弱不禁風,被潑個水就病了,唉,真的好差勁的。
隻是,他亦不曾想到,自進了“玉府”之後,與那數位江湖絕頂高手糾纏了一個晝夜,從未合眼休息,待出了“玉府”之後,又遭突襲,被挾於馬背之上,且像條大魚一般橫搭在鞍韉上,實是難受,加上一路疾馳,再受這徹骨的冷水,就算是鋼鐵做的,亦會變個形,何況是人之血肉之軀呢?
鍾無虞抬頭再一望,發現自己處於一寬闊的大堂之中,這大堂對門的壁上雕凸著一個巨大的“義”字,上有褐色大匾,鐫刻“黃河幫”三個赤色大字,“義”字下造一神龕,龕內塑有捋長髯、持大刀的紅臉“關公”神像,靠牆置一香案,上放香缽,燃有三支粗香,缽前擺有三牲。
在香案稍向前便是一把寬大的太師椅,椅上鋪有虎皮貂毛,其上靠臥一人,隻見其人袒胸露肚,胸前有一大撮黑毛,肚腩便便,下著紮腿土色硬褲,足踏厚底羊皮靴,腰係紫色大帶,上著開懷無袖黃色坎肩。
再觀其麵相,他隻在頭頂留有一撮雞冠似的長毛,兩耳大而能招風,雙眉粗而入兩鬢,兩眼圓而生怒氣,鼻高好似分水嶺,嘴黑就如烏骨雞,他麵帶殺人嗜血之象,正死盯著鍾無虞。
鍾無虞心想,此人必是洛邑黃河幫的幫主。
鍾無虞再看身旁,是一幫中小兵,其衣著與那黃河岸畔執鞭之漢如出一轍,同一貨色,隻是他腰間係的是一條青色布帶,亦正是這一小兵以冰水澆之,令他不禁驚醒。
這會,那“幫主”爬將起來,支起那圓肚皮,雙腳挨地,離椅而起,大步朝鍾無虞行來,他行至小兵身前,一把抽出他身上短杆樸刀,一手扒開小兵,就要提刀殺人。
鍾無虞亦隻得合眼待死,真是毫無辦法,遂隻願自己魂魄能飛至妻子身邊,想自己內子如今被擄至“銀狐國”,不知生死如何,而自己身陷於此,又如何去解救於她啊?不曾想,自己與師妹過了十年快活日子後,偏要起這波瀾,令得勞燕分飛,更落得陰陽永隔之地,不過,或許,夫妻二人皆會於地府相見,但願吧!
可是,自己的一雙兒女呢,他們會怎樣?
唉,江湖中的兒女,靠自己吧,有時爹娘亦是靠不住的,隻因,江湖之路是自己走出來的,有時必得殺出一條血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