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貨又不蠢了。
“好,言之有理,看來我們確是走得沒錯。”鍾無虞笑道,“那,你估摸著能追上他們嗎?”
“鍾公子,照這一路來看,我們已是落後了他們二十餘日了。”
蠢貨道。
“二十餘日了?二十餘日了?二十餘日了?”
鍾無虞聞言將此話不斷地重複著。
“對啊。”
蠢貨不明白他為何會如此叨念。
“那,那,她會在哪裏?她,會在哪裏?她,還在那裏嗎?”
鍾無虞眼中噙著淚,哽咽著道。
“她,是誰?”
蠢貨問道。
“他夫人。”
冷雪道。
“他夫人,莫非鍾公子他夫人在那夥人手裏?”
蠢貨突然之間想到了。
“聰明,蠢貨。”
冷雪道。
“那我們快趕路吧。”
蠢貨道。
……
又是一個寒意透骨的冷夜。
鍾無虞三人正在火堆前休憩。
他們的水所剩無幾,他們的食糧已消耗將近。
可是,人,他們還未追到。
她,是生是死,是被利劍刺死,還是被這黃沙吞沒,至今未知啊。
不覺間,鍾無虞已然睡著了。
可是,驀地,他自沙上跳起來,就朝遠處狂奔而去,一路狂奔。
冷雪與蠢貨見他如此,一時不知所措,就在二人轉醒過來之時,鍾無虞已然在沙丘上奔去了十幾丈遠,二人這才急追而去,也不知究竟發生了何事,才讓他如此動作。
可是,二人突見奔在前麵的鍾無虞停了下來,二人也趕至他身後停了下來。
不過,在這二人望向前方的時候,二人明白了鍾無虞狂奔的原因。
隻因他們二人看到了在他們的前方,有兩夥人在絞殺撕打,其中一夥人著的是中原人的服飾,而另一夥人著的明顯是胡人的衣衫,且見他們掌中所執的兵刃甚是奇異,有銀色彎刀,有似斧又像錘的,有似槍又像矛的,有似劍又像簡的,且,他們的招式甚是怪異特別,那些中原武夫哪是他們的對手,一個個盡被他們收拾了。
而鍾無虞隻是在遠遠地望著他們在那裏鬥殺,遠遠地望著他們自活人變成了死人,遠遠地望著他們的鮮血撒在銀白的沙上,是那樣的耀眼。
陡然間,在鍾無虞的眼裏出現了一人,此人是——慕容掌櫃,他正被數個胡人圍絞著,但見他的那張白淨少須的臉上亦沾滿了沙塵,長發已是散亂,看來他亦是走到了窮途末路。
可是,就在這“末路”之際,他亦看見了鍾無虞,他便盡全力拚退那數個胡人,盡力朝鍾無虞奔來。
但,卻有一個胡人急撲向於他,以掌中的那似斧又像錘的兵刃擊在了他的後背上,令他負痛撲倒於沙上,他立即又翹起頭來,伸手望向鍾無虞,期望他救他。
可是,鍾無虞是無動於衷。
那胡人又舉起兵刃狠狠地砸向“慕容掌櫃”。
“當!”地一聲,胡人掌中的兵刃卻飛落於幾丈外的沙上去了。
在他還未醒悟之時,卻有一柄長劍刺在了他的腿上,他痛得如殺豬般地嚎叫,卻被踢倒在地。
撲在沙上的慕容掌櫃卻笑了,因為救他之人是——鍾無虞。
隻見鍾無虞如疾風一般,挺劍刺倒了十數個胡人,直到,他看到了一個女人。
這個女人竟赫然是他日夜思念的人兒——他的結發妻子——藍玉。
她,瘦了許多,憔悴了許多,身上的衣衫是破爛不堪,臉上、發上、手上布滿沙塵,且皮肉上現出一條條血跡。
她是怎麼了?受傷了?
她那一雙仍舊美如玉的妙目裏是飽含著淚水,且一眨不眨地望著他。
時間在此刻凝結。
鍾無虞突朝她奔過去,可是,卻有十數個胡人一擁而上攔住了他。
同時,他看到了她陡然間往前倒撲於沙上,掙紮不起,他想闖過阻攔奔過去,可是,那十數個胡人伸出十數去奇異的兵刃將他生生地攔住。
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見有四個胡人將他的結發之妻抬起,朝另一端極奔而去,眨眼間,已然奔去了二十幾丈遠。
鍾無虞奮力衝出重圍,待要去追,卻見那四人將藍玉拋至一匹馬上,馬上端坐一人,應是這些胡人的主子,他回頭一瞧,給了鍾無虞一個輕蔑的笑容,便一拍馬鞭,那馬遂奮蹄往前奔去。
鍾無虞在其馬後拚命追去,卻是無法追上,他,無奈地停下,亦無奈地又無力地跪在了黃沙之上,抬起頭,仰天痛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