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無虞正要離去,便聽到有人的腳步聲傳來,當即熄掉火折子,一縱身便上了房梁。
看來,有僧人支撐不住了。
“師兄,等等我……你可好,偷個空閑回來睡覺……”
“唉……慧可小師弟,我是奉師父之命出來烹茶的,這不,眼皮正在打架,撐不住了,回房來躺會,你又跟來,可別師兄沒提醒你哦,小心被空智首座抓住,那是要吃苦頭的。”
“哎,我說,慧行師兄,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啊,況且那個空智首座我亦不怕他,就他那熊樣……”
“噓!別說了,小心些,積些口德吧,別犯佛戒,別說妄語……”
“好好好,進去吧!”
“吱呀!”
門被推開了,兩個小沙彌燃起火折,點起燈燭,便待寬納衣睡覺。
突見燭火搖動,兩個小沙彌竟不能動彈了,納衣將脫得一半,雙手還反在身後,真是好難受的姿勢,真是比平日裏挑水、灑掃、劈柴還要難受。
慧行隻見眼前有一黑影疾閃而下,那黑影比他高上一頭還有餘,自己頭頂勉強至其肩膊,黑影一雙極可怕地眼睛正盯著自己,他不禁駭得全身發抖,卻又抖動不了,真是難受之極,這可比那禪定尚要難以自持。
“說,是你下的毒吧?方丈大師可是你害死的?快說。”
“施,施……主,你在……說……什麼……”
“不要跟我裝蒜,你們出家人不打誑語,你如有半句虛言,小心閻君割了你的舌頭,剜了你的心肝!”
“……不,不是……我……”
“說什麼,說清楚。”
“是空……”
“啊!”
隻見慧行突地撲倒在廣單上,口噴鮮血,灑了一床,而後氣絕身亡。
那旁近之慧可突遇此等凶事,亦是嚇得小便失禁,黃尿自襠內滋出,甚為難聞。
黑影“嗖”地一聲似射出弓弩一般直追殺人滅證之幕後黑手,但見在化不開的黑暗中一前一後有兩條人影在競逐,前麵那條雖著暗衣,卻見其頭頂溜光,毛發不生,且有九點戒疤,光線雖然黯淡,卻仍泛著白光。
後麵這條提起十二層功力,卻始終難以追上前麵那條。
刹那間,一前一後兩條黑影已然奔過十條甬道,十扇廟門,十座殿宇,十道屋簷,兩條黑影所施展的皆是絕頂輕功,翻牆上椽如兩道輕煙一般縱躍即過,比之飛鳥猶要過之。
眼下是一寬闊庭院,前麵那條卻落入其中,後麵這條不禁心喜,緊隨其後而至,伸手便去擒拿,卻好似抓在滑不溜秋的泥鰍身上,手滑得很,始終是抓不住,後麵這條正待加力去抓,前麵那條卻一個錯步閃身,閃過了一隻大香爐,又抓一個空,騰身躍過香爐,卻不見了蹤影,落地後四處瞅看,寬闊庭院內除了幾枚落葉,哪有什麼人影啊?
真是怪哉!
方要四處尋覓,突見周圍火把齊舉,這黑夜竟亮如白晝,令這條黑影無所遁形,眼睛亦睜不開。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鍾施主一別數十日,今日返回我少林,可是要誠心懺悔,自投羅網,受我佛門懲戒,以消自身罪業?”
是空明大師的渾厚之音。
“哈哈哈——果是佛寺高僧,竟知我前來,也罷,在下就是來受戒的,爾等僧人又將如何?”
鍾無虞捋下蒙麵,大笑道。
空明大師再唱佛號,合十道:“鍾施主自知罪孽深重,能來自首,老衲深感欣慰,那就請鍾施主自縛吧。”
鍾無虞冷笑道:“妙啊,實在是妙啊,大師若要在下自縛,在下自是願意,可,大師你有問過在下掌中的這柄劍嗎?”
空明大師身旁的空智首座道:“鍾施主,給你佛麵,你不看,你偏偏要再造殺孽,好,眾生皆曰僧人盡是吃齋茹素,可,就算是吃素的也應滅除爾等殺人惡魔。”
鍾無虞冷冷道:“廢話少說,看劍。”
鍾無虞一言不和,立掣劍出鞘,直取空智首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