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時三刻,黑鷹山莊。
山莊背後的山,樹木陰森,怪石突兀,給人一種壓迫沉悶之感,山林中似有鷹雕之鳴,尖銳之聲劃空而來,聞之令人魂飛膽裂。
烏黑的山莊大門,烏黑的山莊院牆,以及門楹上烏黑的“黑鷹山莊”四個篆體大字,刹那間竟能攝人心魄一樣,令人恍惚之中似已來到幽冥之界,想要回頭,恐已無路可回,任憑自身遊蕩在那無根無據之地。
鍾無虞一身白衣,飄然瀟灑,以挺拔高大的身姿直立在門外,一雙足以令萬千少女為之迷倒的眼睛裏充滿憂鬱與怒火,這與之
平日裏邋遢的形象差之千裏,上下打量一番,竟是一絕美男子。
隻是臉上有些許皺紋,兩鬢似有白發,右手也僅有三指,令人不由得會猜想其滄桑又曲折的過往,以及他所經曆的痛苦與傷心,在你眼光觸及其不足之處,你不禁會眼泛淚光,心有所傷。
這就是鍾無虞,名無虞,而心有虞。
站立良久,他緩緩邁步前行,行至大門前,定住。
烏黑大門似乎緊閉著,鍾無虞抬手敲門,門竟自然開了。
他抬腳跨入大門,進入莊內,一個偌大的天井便在眼前,腳下竟也是烏黑一片地磚,環視四周,竟無一點鮮色,處處充滿詭譎。
四周皆是黑,卻隻有鍾無虞是一點白,這無邊的黑隨時隨刻都想要吞噬這點白,卻偏偏始終吞沒不了。
靜,這山莊裏竟如此寂靜,靜得可怕,鍾無虞正感不解之時。
“嗖——嗖——嗖——嗖——”
鍾無虞不及細想,竟有四柄劍從東西南北四個方向朝他直刺過來,四柄劍皆刺向他的要害部位,來劍極快,刹那間隻離鍾無虞三寸之距,看看已無法躲避,可是奇怪的是,四柄劍竟都刺空了。
持四柄劍的是四個黑衣蒙麵人,與昨日挾持愛妻藍玉的一般裝扮,此刻,這四人的眼中盡是疑惑與驚恐,看看勝券在握,偏偏一場空,而更糟糕的是,四人這時連鍾無虞的人都找不到。
“四個蠢材,抬頭。”本是嬌滴滴的女孩子的聲音,偏偏又是凶惡的大嗓門。
四人抬頭一望,那鍾無虞不知何時已在屋脊上悠閑的立著,還麵帶狡黠的笑意。
四人麵麵相覷,始終不肯相信自己的眼睛。
而其中一人似有所悟,他立即縱身一躍,躍上屋脊,挺劍又向鍾無虞刺去,看看已近其身,卻突然停住了。
他的劍停住了,劍尖離鍾無虞的咽喉隻有一寸,而這一寸卻仿佛距之有天涯之遠,遙不可及。
此人定睛一看,自己的長劍的劍尖竟被鍾無虞的右手三指捏住,他張大眼睛,也不敢相信,他運足氣力,往前運劍,劍好似在其指中生了根似的,絲毫不動。
正在不可思議,卻隻見握在自己掌中的長劍的鷹嘴劍柄反向自己襲來,這竟避無可避,鷹嘴劍柄結結實實地戳中了自己的胸膛。
隻見這一黑衣人似隕石一樣自屋頂訇地一聲落地,即刻斃命,鮮紅的血液頓時在烏黑的地磚上蔓延,紅黑相配,燦爛奪目。
鍾無虞望向另三個黑衣人,英俊的臉上還掛著狡黠的笑意,但笑意中又似有一種錯愕。
三個黑衣人眼中除了驚駭,已無其他。
偏偏此時,鍾無虞自屋頂已飄然而至他們眼前,已漸漸逼近三人,這三人雖驚駭,但竟不忘挺劍從上中下三個角度刺向鍾無虞的頭、胸、腹。
看看這三劍實是避無可避,所以,鍾無虞幹脆就不再躲避,難道,他想送死?
“咣當當——”
一陣金屬折斷跌落之聲直入三個黑衣人耳中,三柄長劍竟攔腰被折斷,而剩下三個半折長劍竟在鍾無虞的掌中。
三個黑衣人呆住了,怎麼也想不通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
卻隻見鍾無虞一揚手,三柄斷劍如疾電一般向他們射來,這三人竟閉上眼睛,等死,但卻沒死,隻因為三柄斷劍“奪——奪——奪——”三聲全釘進了遊廊邊的烏黑的木柱上,整整三根連上劍柄全部釘入木柱內。
三個黑衣人睜開眼來,發現陽光還照在身上,看看鍾無虞,看看木柱,竟突然間自腰間掏出一把短劍來,直插向自己的咽喉,隻見鮮血如飛箭一般自咽喉飆射而出,在太陽底下竟燦爛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