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歲,畫的林承的人像,後來送給了他做生日禮物。
二十歲,畫的林啟睡著時候的側臉。
二十一歲,畫了林啟讀書時候的樣子。
二十二歲,她第一次去墨爾本,畫了標誌性的海港。
二十三歲,她畫了黃金海岸線的海天一線。
.....
葉星這才發現。原來自己畫的人像,並不多。
葉星其實並不擅畫人像的,她的老師也曾說過,她對自然界的光感色感的把控能力可以說是難得一見的好。相比較之下,人像的神韻和動態總是差了那麼兩三分。
對於這個問題,從她把貓化成妖怪,把帥老師畫成樹爺爺以後她就發現了。
在畫人像的這個問題上,葉星真的是沒有什麼天分的。
所以她在高中以前,甚少會畫人像。
直到...她和林啟相遇的那年秋天以後。
她開始瘋狂的練習,最長的一次,她在家裏一天畫了上千張的素描,隻為了像畫出一張林啟的臉來。
可後來她發現,不管自己怎麼努力,她都還是畫不出林啟的半分神韻來。
於是那之後,葉星便就專心的畫起了林啟的背影。
有一次,林啟問過葉星:
“你為什麼從不畫我的特寫呢?”
葉星不說話,她是覺得自己畫的不夠好。
她總覺得自己不論耗盡千百萬分的努力,也還是比不上林啟的那半分姿態來。
所以她不肯,也不願意。
離開林啟以後,葉星就徹底失去了畫人像的動力。
可是葉星就往前那麼走啊,終於駐足到了一張畫的前麵。
那是一年前,葉星再見到林啟的時候。她終於又開始畫人像了。
畫裏的林啟站在和葉星重逢的第一天,平安夜的那個晚上,酒店的落地窗前。
林啟背對著葉星,穿著灰黑色的毛衣,看著窗外的夜景。
之後葉星怎麼樣忘不了那一幕。
那樣落寞涼薄的林啟,她從來都沒有見過。
於是憑借著腦海裏的記憶,葉星畫了出來。並悉心的放在了一處角落。沒人知道她曾畫了這幅畫。
甚至是半年前的畫展,葉星也並未把這幅畫拿出來展出。
畫廊失火後,葉星就封筆了。
這半年,葉星一幅畫也沒有畫過。
這不長的一條街,擺滿了葉星從小到現在的畫。
就像是一條葉星時間的旅途,到處都是她的回憶,點點滴滴的痕跡,侵蝕著她的一切。
【歲月是一場有去無回的旅行,好的壞的都是風景】
葉星往前一直走,不知不覺早已經是淚流滿麵。
原來不經意之間,這就是自己的過去啊。
全部的過去,從十五歲,到二十七歲。
全部都是林啟。
【爭不過朝夕,又念著往昔。
偷走了青絲,卻留住一個你。】
街道中央來來往往的人沒有任何一個注意到隱忍著啜泣的葉星,他們都低著頭欣賞著這些作品。
好的、壞的。
臉上的表情時而讚歎,時而疑惑。
葉星第一次享受到,原來這麼多人看著自己的孩子們的感覺,竟是這麼的妙不可言啊。
畫作的末端,隻有左邊擺著的一副。右邊確是空的。
畫的前麵圍著不少人,葉星隻好站在他們身後,等著有個空隙自己能上前看一眼。
也不知道是過了多久,人散了大半,隻剩下星星散散的兩三個人還在前麵看著。
葉星走上前,眼淚便再也抑製不住的決堤。
在葉星眼前的,是那幅《九月》
上次,葉星見到它的時候,它被那場突如其來的大火燒掉了一個角。還有好幾處地方也或多或少的被燒掉了些,顏色也被黑煙熏的加深了很多。
左下角那處原本是有葉星和林啟的簽名的,可卻被燒成了灰燼。
葉星看著心裏難受,便一直委托林承幫忙收著。
可如今放在自己麵前的這幅《九月》,確是完整的。
葉星識得自己的手法,她一眼就看了出來這幅畫不是自己先前畫的那幅。
可不論是色調還是紙張,都和葉星幾年前的所用的是一摸一樣的。
這幅畫的第一筆,葉星用的是一種水墨顏料。那個工廠到葉星大二那年就因為經營不善倒閉了。之後這種顏料就一直再沒買到。
葉星拉著林啟跑了很多地方,也沒能買到和第一筆一摸一樣顏色的顏料。
最後,不得不換了一個和它很相近的藍來替代。
就連這麼一個小小的細節,這幅畫和自己所作的那幅一模一樣。
葉星向下看去,發現左下角寫著字。雋秀的字體很好認,上麵寫著:
【林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