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
玉清山下,離元觀書院。
“守道明仁德,全真複太和。誌誠宣玉典,忠正演金科……”一個身著道服,須發盡白的老道坐在堂前,看著眼前郎朗而讀的弟子,不禁滿意地撫了撫胡須。忽然,他看見在眾弟子之間,唯有一人端坐在地,低頭翻著《上清卷》,並不與他人共讀。
“陳元,你為和不與他人共讀?”老道者這一聲發問,使得原來滿堂的讀書聲停滯下來,眾人的目光也隨著的老道的發問,一齊的聚到了陳元的身上。
“這不是那個傻子陳元嗎?”
“怎麼?”
“你不知道嗎,就是那個連一頁上清卷都要背上一個月的傻子陳元……”
“不會吧?”
眾弟子議論紛紛,不時有一些惡語傳入陳元的耳中。但是陳元全然不顧他人的非語,緩慢的合上手中的《上清卷》,站立起身,對著老道鞠了一躬,不卑不吭的道:“老師,我派傳號我已經盡皆背熟了。”
此言一出,隨即哄堂大笑,眾人之中,或有剛來的弟子不識得陳元,但在道聽途之下,也都明白了陳元是個連一頁書卷都要背上月餘的蠢笨弟子,怎麼可能將老道者剛剛才講的玉清派傳號給背熟呢?
玉清派是當世的大派之一,一直屹立在揚州境內,曆經數千年而不倒,無數的青年俊才擠破腦袋也想要進入此派中,老道雖然隻是玉清派外院的一個講師,但也曾見到過不少的派中才,可無一人像這眼前的少年一般狂妄。更何況,老道也曾聽聞,這陳元實際上是一個愚笨不堪的弟子,是萬萬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將傳號所背熟的。因此,心裏打定了主意這是陳元的托詞。
“既然你口口聲聲將我玉清派傳號盡皆背熟,那我且問你,這‘誌誠宣玉典,忠正演金科’後麵是哪一句?”老道手中握著戒尺,他想若是這陳元背誦不出的話,定要好好的打滿十下,令其麵壁思過不行。
陳元聽後,毫無皺眉思考,脫口便講:“這‘誌誠宣玉典,忠正演金科’後麵接的自然是‘衝漢通玄元,高宏鼎大羅。’這一句。”還未等眾人露出吃驚之色,陳元繼續道:“我派傳號從第一句開始應是‘守道明仁德,全真複太和。誌誠宣玉典,忠正演金科。衝漢通玄元,高宏鼎大羅。三山揚妙法,四海湧洪波。’,此四言乃是我玉清派開派祖師張道成所立,曆經數千年而不變,身為玉清派弟子怎能不日日默記在心,以示心誠?”
所謂傳號,就是派係給弟子們取的道名,在姓之後添加一字或替代一字,從第一代弟子一直沿用下去,列如,第一代弟子俗名張大三,那麼取其道名張守三,其弟子便可以叫做李道四等等,一般來,道名的高低決定了派中輩分的高低,可是道名並不是一成不變的,當派中弟子有巨大貢獻時,門派便會賜下更高的道號,以表殊榮。當然,也並不是所有弟子皆有道號的,像陳元這種外院子弟,多的數不勝數,自然是沒有道名的。
老道聽了,吃驚的張了張口,想要從中挑揀些錯語來,但是陳元的話一字不錯,這讓老道不出話來,隻得歎了一口氣,暗暗的把手中的戒尺放了下去。
“鐺~鐺~”院外傳來悠遠綿長的鍾聲,顯然是早課的時間結束了。陳元也不顧他人的訝異,徑直從書院走了出來,抵達自己所居住的茅屋。
離元觀是有專門供給弟子居住的院落的,但和陳元居住的弟子們認為陳元愚笨呆滯,礙手礙腳,於是合夥將當時的陳元趕了出來,陳元無可奈何,隻得暫且居住在山腳的一間廢棄的茅屋中。不過,這對如今的陳元來,居住在這無人窺探的茅屋倒算得是好事一件了。
茅屋雖然簡陋,但遮蔽風雨還是足夠的。陳元進了茅屋,隨手關上屋門,在床上盤腿端坐。取出剛才帶著的《上清卷》,端視起來,但僅僅翻了幾頁,陳元就不得不以手扶頭。
“唉!”
陳元歎了一口氣,以他的資質,隻不過看了幾頁上清卷,就頭痛得看不下去了……想到這裏,陳元下意識從懷中握住一顆通體晶瑩潤澤的玉珠輕輕摩挲了起來,頓時,一股清涼之意從玉珠上傳來,使得原本變得煩躁的意識漸漸安寧下來,陳元的眼神也變得的一陣清明。再次看向那本上清卷時,裏麵原本晦澀的語句變得清晰明白起來,接連翻過的幾頁,都深深的印在了陳元的腦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