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內官,大王過來了!”
禕安搖頭,“三位夫人,都各自回吧,大王……忙”。
“啊?!”
“什麼?”
禕安一臉無可奈何,又重複提醒,“大王忙,今夜……不能來了,夫人們……都回吧”。
不啻如晴天霹靂,把三個美若天仙的夫人都嚇呆了,一個嚶嚶哭泣,一個如被雷擊中,變得傻傻呆呆,一個纏著禕安問東問西。
這也難怪,後宮中的女人窮盡一生,想和做的,就是為了家族和自己的利益,去極力討好那唯一的一個男人,希翼得到他更多的關注與寵愛。
但帝王心是屬於天下的,所剩不多的又要分給眾多的女人。
一入宮牆深似海,哀怨更是比海深,莫不如是。
周旦獨坐書房孤燈下,眼睛盯看著手中的辮子,眼前都是陽光下小舞俏麗的樣子。
辮子的主人長大的,長成了一個極漂亮的大姑娘,一頭短發也已經長長,已看不出曾被割短過。
小舞看上去很好,武藝也厲害的讓自己咂舌,她能保護好自己,再也不會想要不會功夫的自己,去保護她了。
周旦在興奮之外,更多的是失落難過,像是自己的孩子被拐走,而那孩子不但不戀家,還沒心沒肺地說,我從來都不屬於你。
感覺要徹底失去的苦悶,讓周旦無法入眠。
讓周旦更無法入眠的,是已得知的,小舞在墓前說的醉話。
”今日我葬你,他日……誰葬我?我……一個奴隸,一個……苟延殘喘……永遠的奴隸,誰葬我!?”
周旦因懂得,才更疼惜。
小舞所受的煎熬,周旦一直都懂,懂她的內心遠不如她示人的那般堅強。
小舞的內心敏感而脆弱,甚至是支離破碎的,她依然是那個缺愛的孩子。
想著想著,周旦就紅濕了眼睛,他盯著大辮子,喃喃自語,“小舞,有旦哥哥在,你什麼都不用怕,若真有那一日,旦哥哥……親手葬你,也……去陪你”。
窸窸窣窣的腳步聲,打斷了周旦痛苦的思念,他忙把辮子藏在袖中。
已輕步跨進門,拎著餐盒的周公府女主人薑夫人,已將這一幕看在眼裏,她心裏雖然也痛,但也已見怪不怪。
未嫁進門時,薑夫人就清楚,公爺對一個小女奴生了情意,常常擺弄的辮子,就是那小女奴的念想。
薑夫人是個聰明人,當然不會和一個死去的人拈酸吃醋,覺得那樣會有失公爺夫人的氣度。
薑夫人近前行禮,“夫君,夜深了,莫再忙碌啦,當心熬壞了身子”。
周旦點頭招呼,“旦,是忙碌了些,讓夫人掛心了”。
夫妻間的客客氣氣,薑夫人早已習慣,她坐在案旁,從食盒中拿出一個湯盅,放到周旦麵前。
“夜深了,妾身想著……公爺晚膳用的不多,就熬了這碗鹿肉粥,夫君,趁熱用些吧”
望了一眼溫情脈脈,善解人意的夫人,周旦點了點頭,“好,多謝夫人!”。
周旦低頭喝著粥,對盯著自己的灼灼目光,假裝沒看見。
氣氛略顯尷尬,周旦故意轉換話題,問:“最近,府中可有什麼事?”。
薑夫人深情地望著周旦,嬌聲開口:府中一切都好,再過十幾日,依瑪雅就該生了,妾身都已安排好,公爺自可放心,隻是……,那……碟兒……更瘋癲了,公爺……”。
周旦扔下湯勺,不悅道:“夫人,以後……休在提她,這是……最後一次”。
“是!”
薑夫人唯唯諾諾應著,知道自己的丈夫向來說一不二,外表看似文弱,但內心執拗而堅韌。
周旦是個正人君子,能夠設身處地為每個人著想,對屬下仆從都很寬厚,但唯獨就不肯原諒蝶兒。
自蝶兒耍手腕,讓小舞挨了鞭子,小舞之後就厄運連連。
周旦一介書生,骨子裏也有意氣用事之時,他將小舞和自己的不幸,都歸罪於蝶兒這個始作俑者,雖然按照王兄的提議娶了她,但他說過今生不見,就真的堅決不見蝶兒。
可憐蝶兒,連周旦的麵都見不到,更別說其他的。
一個嫵媚的妙齡女子,就被周旦無情冷藏,注定了孤老一生的悲慘結局。
“公爺!……我美嗎?……公爺,妾給您更衣吧……公爺,你打死那小賤奴,公爺……嘻嘻,公爺真壞……”
悲苦的蝶兒,終於被逼瘋了,整日在自己的院裏,瘋瘋癲癲說著渾話,連伺候的侍女都越來越嫌棄她。
是一時之失,釀出的苦果?
還是命運的命盤,早已擺下了這一步?
其中的牽牽扯扯,因因果果,誰能看的清?又有誰能斷的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