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宮周旦寢殿,太醫進進出出,滿臉的焦急,到處飄著藥草的苦味。
被周大王賜婚,周旦未來的夫人薑姐,和內侍宮婢蝶兒等都焦急地立在殿內,太王太後和周大王周珷滿臉凝重地坐在榻前,幾個太醫戰戰兢兢地跪在地上。
太王太後一臉不悅,對太醫們厲聲嗬斥,“不是?就是急火攻心麼,幾副藥下去……就能好嗎?怎麼還一直昏迷著?”。
領頭的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太醫,苦著一張臉,哆哆嗦嗦著稟告,“稟大王、太王太後,一月前,公爺就得過風寒,本已是好轉,隻需好好將養……就能痊愈。但公爺,卻不眠不食地操勞,致使寒症入了腹髒,加之公爺身子,本就羸弱,又趕上急火攻心,才致昏迷。這身病好醫,心病難除,是……是公爺自己,不想醒啊”。
周珷知道,太醫的是事實,也知周旦得病、病重及至昏迷,都是因那個該死的甄舞。
這個賤奴,簡直就是四弟,怎麼都繞不開、躲不掉的索債鬼。
周珷揣著明白裝糊塗,嘴上不滿地威脅:“一派胡言!都是些庸醫,如果周公……有什麼三長兩短,孤,誅你們三族”。
太醫們都嚇得跪伏在地,抖成一團。
望著緊蹙眉頭昏睡的四弟,周珷是百感交集,半晌,轉頭問:“那黃淺,怎麼還沒回來?”。
白發老太醫忙回話,“回稟大王,黃太醫告假,算算日子……這兩日,也該回了”。
“回來,馬上命他……給周公……速速診病”
“是!臣遵旨”
周珷的不寐症一直是黃淺治的,他不但醫術高,還是個修行之人,最是懂得教化開導迷茫者,認為四弟這心結,還得他幫著解解。
在黃淺的醫治下,周旦終於蘇醒了,短暫恍惚後,急急問身邊的君寶。
“舞呐?”
君寶目光躲閃,好一會,不敢撒謊,低聲回複:“已經……葬,了,臣去看過了,給建了墓碑”。
奴隸死後,屍身常被拋在溝壑野嶺,任風雨吹打,任野獸野狗撕啃,君寶這樣,是想安慰周旦。
君寶在周旦昏迷的時候,千方百計打聽到埋葬舞的虎士,知道按大王的命令,已買了棺材收殮安葬。
君寶在離豐城十五裏外的一處亂墳崗,找到了舞的墓地,他不忍心讓舞走的寒酸,就又在原地派人建塚立碑,使墓地看起來有了些樣子,他想著,等公爺來祭奠時,不至於太過難過。
“嗚嗚嗚……舞,死,了……她死了,我不信!我,不,信!……我不該罵她,是……該死的,否則,她不會死的,嗚嗚嗚……我……”
周旦哭的是肝腸寸斷,神智都有些錯亂,認為是自己詛咒死了舞,他無法接受,舞真就死去的現實。
哭聲傳到殿外,聽到公爺為已死的女奴痛哭,眾人終於都明白了,公爺是因那個女奴舞,而一病不起的。
在宮婢和寺人們異樣的眼光下,薑姐一直端著的端莊,再也端不住了,她對跟的侍婢,氣呼呼地:“我們走!”。
薑姐甩袖離去,再知書達理,再大度,她也無法忍受這樣的對待,她未來的夫君,心裏竟裝著一個女奴,這簡直是對自己的毀辱。
蝶兒望著薑姐憤憤離開,假意在身後喊著,“薑姐姐,你莫走呀?”。
蝶兒話語親切,眼神裏裝的都是幸災樂禍,公爺的婚成不了,是她最樂意看的結果。打自己的女奴死了,再把薑姐氣走,公爺就剩下自己一個女人,不信公爺會不念舊情,一直都不見自己。
對這個看似端莊賢淑,識禮大方的薑姐,蝶兒從心裏感覺厭煩,她自視除了家世比不上她,論長相、比身段,自己哪樣不必她強,憑什麼她就一定是夫人?
妒忌女人看到的,往往都是別饒短項,但終究沒有哪個女人,願意與別的女人,共享一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