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罪了!”慕容熙不等眾人緩過神來,已然翩躚而起,緋色衣袍轉眼就上了屋脊。
“你……”待兵士氣極,舉槍亂戳,緋衣早沒了影子。
“姐姐,快上車!”七拉著杜梅跑出巷子,早有一輛馬車等在外麵。
“他們怎麼辦?”杜梅回望巷子,裏麵隱約傳來打鬥的聲音。她雖得以脫身,可慕容熙還被困著呢,她不免有些擔心他。
“姐姐放心,巡京營的兵士馬上就要到了,他們無事的。”七強行將杜梅塞進馬車。
“駕”七一抖韁繩,兩匹駿馬撒蹄飛奔。
“這是要到哪裏去?”杜梅隔著門簾問。道路越來越崎嶇,杜梅被顛得頭昏腦漲,坐都坐不住。
“姐姐再忍忍,就快到了,王爺在前麵等你!”七頭也不回,大聲嚷著。
風將七的聲音送過來,模模糊糊的,聽在杜梅耳裏,有一瞬間的恍惚,唯有那一句“王爺在前麵等你,王爺在前麵等你……” 像山穀回音,激得她一下子挺直了腰杆。
“七,快停下,快停下!”杜梅不想見他,萬分不想見,她幾乎是拚盡全力在拍打車廂。
“籲……”七勒住了韁繩。
“我要回去!”杜梅忍住頭暈目眩,車簾尚未挑開,她便急匆匆地對七。
“梅兒,你要去哪兒?”楚霖從車外伸手扶住她。
“我去哪裏,總好過見你!”杜梅甩開他的手,自個跳了下來
,午後的陽光耀眼,她不禁眯了眼睛。
馬車旁有三匹馬,立著三個人,楚霖、趙吉安、石頭。
“你隻有和我在一起,才能保你平安無事!”楚霖擰眉,這丫頭強得讓人頭疼。
“我不過是個鄉野丫頭,與人無仇無怨,誰要殺我,總要有個由頭,若當真命該如此,死便死了,又勞燕王費什麼心!”杜梅想起如意明提暗示,氣不打一處來,隻當楚霖花心哄她。
“你怎麼這麼不識好歹,王爺為了救你,多方謀劃,他容易嗎!”趙吉安忍不住為自個主子抱屈。
“吉安!”楚霖出聲警告。
“哼,我又沒求著你們,命是我的,與你們何幹!”杜梅瞪著趙吉安那張和如意有幾分相似的臉,氣憤地。
“姐姐!”七有些不安地叫了一聲。
“七,好些日子不見,你長高了。”杜梅微笑著看和她差不多高的七,繼而堅定地搖頭, “謝謝你剛才救了我,可我不能跟你們走!”
“你不能回去!城中不知有多少埋伏,你和慕容熙遇見的,不過隻是其中之一而已!你要走,也要等我清理幹淨。”楚霖著急地攔住杜梅,滿心都是擔憂。
“沈縣令是好官,林岱年紀,是勇叔的獨子,你若當真有心,就請還他們一個公道!”杜梅鄭重地屈身行禮,“至於我,自然從哪裏來回哪裏去,杜家族人不會眼睜睜看著我被人無辜殺死的!”
杜梅罷,轉身就走,全不顧腳下山路坎坷。
“孺人,你何必給杜家溝惹災禍,讓嬸子和杜櫻姐弟擔驚受怕!”石頭忍不住喊了一聲。
杜梅聞言,腳下一滯,楚霖不顧一切地衝上去抱住她:“你為什麼這麼強!”
“你是混蛋!”杜梅拚命反抗,直到力竭也擺脫不了,最後恨極了,想都不想,低頭一口咬在楚霖的手腕上。
有血腥氣猛然竄入鼻端,杜梅倏然清醒,趕忙鬆開了口,楚霖的手腕上赫然兩排牙印,正往外一滴滴滲著血珠。
“你這又是何苦!”杜梅的眼淚嘩的一下不受控製地奔流而出,她停止掙紮,身心疲憊,幽幽地低語:“你留得了我的人,卻留不了我的心!”
“你得先活著,咱們以後再人和心!”楚霖霸道地低吼。
杜梅閉上眼睛,眼淚咕咕地流淌,楚霖狠狠心,把她抱回車廂裏,讓她獨自一人坐著,一行人重新出發,及到傍晚,他們到了楚霖位於江陵城城外的馬場。
馬場依舊還是原來的老樣子,房屋馬棚,甚至廊下的燈,都一成不變,管事老馮早早候著,見他們到了,熱情地迎了上來寒暄。
杜梅下了車,站在呼呼刮過來的冷風裏,隻覺寒意逼人,憶起當初,楚霖帶她來騎馬,那時還是你儂我儂,情深意長,可這會兒,仿若隔世,他不顧她的意願將她強行帶來!
“進去吧。”楚霖軟聲道,他見杜梅神情悲悵,心中萬般不舍。
杜梅低頭,沒有應答,隻是乖乖地抬腳進屋。
楚霖想伸手攬她,給她一個溫暖的懷抱,可她寂寥單薄的背影,分明告訴他,她所有的痛苦都是拜他所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