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得把麥稈拉到打穀場再呀!”大金折身走了。
走了幾步,見老婆兒子還跟人家僵持著,他便嘟嘟噥噥罵了幾句。周氏恨恨地轉身追大金去了。
“子,記好了,我是射山鎮的牛二。你若再欺負我妹子,別怪我割了你褲襠裏的玩意兒喂狗,誰讓你不男人!”牛二威脅滿滿地敲敲杜栓的頭。
杜栓三兄弟在鄉人麵前,哪裏丟過這樣的人?他們氣哼哼看了眼杜梅,疾步往田裏去了。
“妹子,你就為這,沒到鎮上賣菜啊。”牛二看看地上,因為打架,剛還碼得整齊的麥稈,都亂得一塌糊塗。
“可不,還為這石滾子打架。”杜梅把麥稈歸攏歸攏,苦笑道。
“這哪裏是你們女娃娃該做的事!”牛二看著粗重的石滾子,皺眉道。
“哪有什麼該不該?要活,且活得好,就得什麼都幹!”杜梅拉起繩子,準備套到背上。
“你們倆誰會碾麥子?”牛二看著他那兩個跟班。
“我倆都會,保證一粒不少。”狗剩笑嘻嘻地。
八斤接過繩子,拉著石滾子,在場子裏轉圈,跟玩似的。狗剩則時不時將麥稈翻個麵,以保證每個麥穗都被碾下來。
杜鍾挑了一擔麥稈上來,遠遠見杜梅有人幫忙,也就沒有過問,他忙著呢。
“趕明兒我送你一個石滾子吧,要不是我今兒來得巧,你們可怎麼辦?”牛二有點同情麵前這個姑娘了。
“不不不,不需要。你來做什麼的
”杜梅怎麼好隨便收人家的東西,便岔開話題問。
“哎呀,還不是我老娘,她吃了你做的鹵豆卷,覺得好吃,便問我還有什麼其他的,我一時漏了嘴,她便盯著我來買豆芽。”牛二有點無奈地。
“不是好明給你的嘛,這會子家裏就隻有一點兒自家吃的。”杜梅麵露難色。
“一點就一點吧,先應付了今再。”牛二全沒了剛才揍杜栓的狠勁,倒哀求起來了。
“那好吧,明的豆芽我讓老頭捎帶去。”看在他一片赤誠的孝心上,杜梅隻得答應。
“你明不去賣湯啊。”牛二有點遺憾地。那湯味道實在好,當菜有味,做飯擋饑。
“我看我這裏,還有些日子忙呢。”杜梅轉眼看著八斤滿場繞圈。
一個多時辰後,八斤和狗剩便將杜梅三畝麥子全碾好了。牛二著急回去給老娘交差,告辭自回射山鎮了。
剩下的活杜梅姐妹做起來,便輕鬆多了。
她們將碾過的麥秸抖落幹淨,堆在一旁,麥粒聚攏一起,堆成了一座金色的山丘。
此時已是午後,雲層堆積,起風了,吹得樹枝嘩嘩響。
杜梅順風用木鍁鏟起麥粒拋在空中,將雜質麥芒隨風剔除出去。杜櫻拿著長掃把將折斷的麥秸掃到一旁,兩個的則拿著掃把浮塵撣掉。
風兒給力,四姐妹很快就做完了這道工序。時間尚早,她們便將幹淨的麥粒攤開來晾曬風幹。
大金家用的是牛車,一次拉得多,很快便將田裏的麥稈都拖了上來。他們家勞力多,一會兒人拉,一會兒牛拉,人歇石滾子不歇。
杜鍾將老兩口和三房的麥稈全挑上來,已經累得兩腿發軟了。杜樹便去找三金牽騾子來碾麥子。
“我請長工是做什麼的?想偷懶,用我家的騾子,沒門!”謝氏聽了杜樹的話,叉著腰。
“梅子家也請我們做,她們自己還下田勞作呢。你連一口水都沒送過!”謝氏把他父子當牛馬使喚,杜樹生氣地。
“你是不是還想,拉我家的騾子給她們碾麥子!”謝氏因為鴨子的事,心裏記恨著呢。
“她們是自己碾的,已經晾曬了。你要是不肯用騾子,我們自然也給你做,但夜裏要是落雨,我們也是沒辦法的。”杜樹是個半大子,話並不知道拐彎抹角,隻管直。
“嘿,兔崽子,敢威脅我,你們要是壞了我的麥子,我一分糧,一文錢都不會給你們的!”謝氏跳腳。
杜樹不理她,轉身走了。自己沒有田地,單靠幫別人種田,得一些口糧,還要看人臉色。杜樹在心裏暗暗發誓,自己日後掙錢了一定要買田地。
杜世城雖咳疾久治不愈,但在這全村忙碌的時候,他也坐不住在家。今年麥子是他領著種下的,現在收了,卻是各忙各的,他心裏無比惆悵。
畢竟土裏刨食一輩子,他按捺不住豐收的喜悅,捏著煙杆,信步踱到打穀場上來。往年他家的莊稼侍弄的好,得全村人羨慕,備覺麵上有光。今年又會怎樣呢? k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