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梅一腳踹開曹老太家的破門,卻沒看見人,不知是到哪裏偷菜去了。
“……銷金帳裏鏖戰,一霎時魂靈兒不見,我和你波翻浪滾,香汗交流……”搖頭晃腦的杜狗子,倚在一張椅子上就著花生米喝酒,嘴裏還哼哼著淫詞浪曲。
杜梅直闖進來,一柴刀劈在破桌子上,震得碟子一跳,花生米撒了出來,酒杯更是傾倒了,灑了杜狗子一身。
“你瘋了!”杜狗子是個痞子無賴,卻也是個慫貨。他見著杜梅滿臉殺氣,心中也是膽怯的。
“我要你償命!”杜梅著,就不管不顧拿到柴刀朝杜狗子身上招呼。
“我沒把你娘怎麼著!”杜狗子也是個惜命的,他雖是跛的,畢竟是個男人,他搶出家門,一路高呼救命,使出吃奶的勁逃跑。
杜梅殺紅了眼,心裏被仇恨塞得要爆炸,她恨不得當即將這男人碎屍萬段!
杜狗子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路過族長杜懷炳的家,便一頭闖了進去。
“救命!”他一聲還沒叫出來,就被一個棒子兜頭打趴下了。
不待他起身,立時上來兩個穿著皂衣的衙役將他摁住。
“這是咋了?”杜狗子被打懵了,徒勞地在地上掙紮。
“縣老爺在此,你也敢亂闖!”八字胡衙役厲聲道。
正當他在地上滾做一團,杜梅拎著柴刀殺氣騰騰地追來了。
“青大老爺,救命啊!有人要殺我!”杜狗子似見了活閻王,一路爬著。
“縣老爺再此,不得胡來!”八字胡見杜梅手握柴刀,眼如浸血,不禁緊張地將手按在佩刀上。
“誤會!誤會!”尹氏及時出現,一把奪過柴刀,哐當扔在院子角落裏。
“太奶,我娘……”杜梅心頭滴血,放聲大哭。
“今日縣老爺來視察夏糧長勢,正在屋裏坐著,你有冤有仇,當請他做主。你若殺了杜狗子,還要為他償命,不值得!”尹氏抱著杜梅,低聲叮囑。
杜梅聽了這話,醍醐灌頂。她定定神,理理衣服頭發,堅定地朝堂屋走去。
“青大老爺,民女要告狀!”杜梅在堂屋門口跪下了。
屋裏光線暗,杜梅恍惚看見一個年輕的男子正和杜懷炳坐在桌前喝茶。
“要告狀,去縣衙。”沈章華正和杜懷炳低聲話,隨口便答。
“請問縣老爺,去縣衙,是誰審案?”杜梅直挺挺跪著。
“自是本官。”沈章華回頭看向外麵。
“老話講,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賣紅薯。既然都是您審,為什麼不能在這裏審?”杜梅眼神堅定,也不躲閃沈章華的審視。
杜懷炳家裏一下子湧進很多鄉人,七八個衙役攔也攔不住。他們聽了杜梅的話,都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你這姑娘倒是講得有點道理,本官便在這裏現場審審你的案子。你來,所告何人?所告何事?”沈章華在杜懷炳家堂屋搭起公案,衙役分站兩廂。
“民女杜梅,我母親被杜狗子和曹老太逼死了!”杜梅高聲道。
“杜狗子和曹老太可到了?”沈章華問。
“人在這裏。”杜狗子抖嗬嗬地上前跪下。
他在杜梅和沈章華話的工夫,向圍觀的村裏人打聽了原委。他本隻是想趁機占點便宜,沒想到,卻鬧出人命官司,心裏怕得很。
“去拿曹老太來!”沈章華看著杜梅那雙眼睛,終於想起在年前金錁子案中見過這女孩。當時就對她過人的膽識和純淨的心思,印象深刻。
不大會兒,兩個衙役就提溜著嚇癱的曹老太來了。
“人根本是冤枉的呀,青大老爺。”杜狗子撲在地上叫屈。
“民婦也是冤枉的!”曹老太見狀,趕忙也跟著喊冤。
“要不是你們兩個到處散布謠言,我娘怎麼會投河!”杜梅氣極,恨不能生啖其肉。
“你娘要投河,那是她做了虧心事!”杜狗子眼珠子轉轉,突然理直氣壯起來。
“我娘的清白,已經請太奶證實過了。那潘又安是信口雌黃,你們這些亂嚼舌根的,唯恐下不亂,造謠生事!”杜梅拿手指著他們。
“尹氏,可有此事?”沈章華轉眸問站在一旁尹氏。
“確有其事。”尹氏便把前幾日的事,原原本本了一遍。
“這潘又安是何許人?他如此又為哪般?”沈章華皺眉問。
尹氏便將周氏娘家和潘又安的關係,如此這般地了。
“韓六速去拿人!”沈章華氣得拍了下桌子,這外鄉人居然欺到他的地盤上來了,實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八字胡韓六正要帶著胖瘦兩個衙役去捉人,卻不想,院外響起了一道聲音:“聽這裏正在審一樁公案,你們可是需要提審此人?” k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