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聲清脆的巴掌，教室裏的雜音戛然而止。
腦袋裏嗡嗡作響，耳邊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溫黎捂著麻木的半張臉，呆愣地望著一臉麵目猙獰衝進教室裏的女人。
“嬸嬸……”
陳梅彎腰拽出桌兜裏的書包胡亂翻找起來，書本嘩啦啦掉落在地。
“錢呢？你把偷老娘的錢藏哪兒了！趕緊給我拿出來！”
“什麼錢……我沒有偷你錢，嬸嬸……”
“跟我裝蒜是吧？沒偷，我放在櫃子底的00塊還能自己長腿跑了？前讓你進我屋掃個地，今就找不到錢了，不是你偷的是誰？你他媽就是個白眼狼，老東西死的時候我就不該鬆口，讓你叔把你這個賠錢貨接下山，就應該讓你餓死，也好過現在整來氣老娘！哎呦你還敢瞪我？”
溫黎被打的腳步踉蹌，各種的視線彙聚在她身上，她扶住一旁的桌角，挺直了脊背。“沒有就是沒有。”
“溫傑都是你偷的了，你還狡辯！”
“他謊。”
“不承認是吧？”陳梅擼起袖子，左右望了望，伸手抄起講台上的竹棍，使勁兒抽在她背上。“今老娘非要把你打到承認為止！”
門窗外擠滿了人，班長終於反應過來，連忙跑去找老師。
後背和臉頰火辣辣地疼，眼前陣陣發黑，耳邊女人的話像刀子一樣生生割扯著溫黎。
“老東西在的時候就偏心的要死，有好的都緊著你，我們傑倒像是撿來的，老娘嘔了十幾年的氣，死了還把你這個累贅丟給我！你倒好，還敢偷老娘錢，我今兒非把你打死！”
最疼自己的爺爺被人一口一口“老東西”叫著，身側的手攥地生疼，也不知那一瞬間哪裏生出的力氣，她忽地掙脫束縛，一把推開打紅了眼的女人。
“不許你罵爺爺!不許不許！”
她早該明白的，這個世上，她唯一的親人已經不在了。
溫黎直直看了眼麵前歇斯底裏的女人，用手背抹去臉上的淚水，轉身朝門外跑去。
她隻想回家，回她和爺爺的家，隻有那裏才是她家……
腳步停頓了刹那，溫黎發現了躲在一旁悄悄觀望的溫傑。
四目相對，後者心虛地低下頭，她推開人群，決然地跑了出去。
沒幾步就被人一把揪住了領子，“還推我？今錢不給我還回來，老娘跟你沒完！”
揚起的棍子半路被人截住，陳梅剛想破口大罵，卻在看到那張嚴肅的麵孔時噤了聲。
戴著黑框眼鏡，頭發半數灰白的男人不是別人，正是清北中學的校長周平安。
“溫傑他媽，你太過分了！”
“不是，周校長，我家孩子不學好偷我錢，這不恨鐵不成鋼，打幾下給她點教訓。”
“我沒有偷錢。”
陳梅低頭瞪了眼身邊的死丫頭，心裏罵罵咧咧，麵上卻是和善的笑意。“偷了就偷了，這次就算了。”
“就算是偷錢……”周平安看見女孩兒臉上紅通通的巴掌印，臉色冷了幾分。“你也不該這樣打孩子！”
溫黎埋下腦袋，眼中彌漫起水霧，一顆一顆砸在地麵上，暈開一圈圈水漬。
她低聲蒼白地解釋:“我真的沒有偷錢，沒有偷……”
她不知道校長信不信自己的話，在尊敬的老師麵前，她不想讓他覺得為有自己這個學生而感到丟臉。
可是一個大人和一個孩子的話，誰會相信自己的……
“行了！你還沒完沒了了！老娘……”脾氣上來，陳梅正要發飆，一道低沉的男聲打斷了她的話。
“周校長？”
她這才注意到校長身旁還站著個人，看起來約摸三十歲左右的男人，西裝筆挺，長相斯文，腳上的皮鞋擦的鋥亮，腕上的金表閃過一絲光芒。
有錢人！
陳梅不由地多打量了幾眼，剛剛還嚴肅的校長臉色放緩了許多，轉身對那人到，“不好意思，鄭先生，把您這事兒給忘了，您您要找個叫溫黎的學生對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