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離說不多少,直接上手,把雪放進他的衣服裏,幾乎是瞬間,明月就被嚇得打了個大大的哆嗦,整個人從炕上彈跳起來。
“折靡,你幹什麼!”幾乎是本能的,明月渾身充滿了戾氣。
梨離不以為意,“我還想問世子你要幹什麼,大晚上的不回房休息,跑來我這裏,所為何事?”
“你!……”明月詞窮,麵上閃過一絲尷尬。確實他大半夜的闖進人家房裏有失妥當。
“我心情不好,你陪我喝酒!”明月幼稚地命令道,看起來似是酒還沒醒,不然以他的性格怎麼會說出這種話來。
畢竟梨離已經知道了他的真麵目。
想到自己今晚還有任務,而明月又是個出了名的難纏的主兒,梨離權衡再三,最後決定同意他的要求。
當然,她的本意隻是想把他灌醉。
梨離打開房門,走回炕上又繼續坐下來。明月吩咐下人們的把酒端上。
兩人就這麼麵對麵坐著,爐上還燒著酒。
“折靡,你會喝酒嗎?”明月問她。
梨離睨了他一眼,麵無表情地輕搖了搖頭,“我一杯倒。”
明月驚訝,他不太好相信,雖然說女孩子家家酒量小很正常,可是梨離是誰,像她這種人怎麼可能酒量小?
“沒事,那你少喝點就行了!”明月擺擺手,說著端起酒杯就一頭灌下去。
梨離後知後覺,覺著明月根本不像是想來找她喝酒,倒像是來找她給他倒酒的。
“我跟你說一個我的故事吧,折靡,好不好?”明月喝著喝著,腦袋又不清楚了,對著梨離齜牙嘻嘻笑著說道。
梨離瞧了他一眼,又給他倒滿一酒杯,不說可以,也不說不可以。
然明月已經開始了。
“我六歲時就已經開始四處奔逃,那時,我父皇對我和母親一點都不關心。我隻以為自己便永遠是那般如喪家之犬,躲閃過日,終日見不得光!整個姑射無我一席容身之所,我的母親也不喜歡我,我最親近的人卻是最想要殺我的人……
我無親,也不再有故,那時的我,心中沒有明月,甚至不待他們將我殺死,自已都覺得已無活的價值……”
說到此處,他仍是笑嘻嘻的,嘴裏說著“已無活的價值”時,眼底仿佛閃過一種灰暗,但同樣很快的消逝不見。
他又喝了一杯酒,繼續道:
“記得,在我被追殺八年又六個月後的一日,我立在姑射中遇高的巫山上,看著峰外雲氣滔滔,回想我自六歲起便顛沛流離地四處奔逃生活,再回想八年中,我不能離開姑射,卻要瞧著所有曾經保護我的人他們用他們的血、甚至是靈魂換我的安全時,我對他們的死卻無能為力……
隻能不停地逃,不停地逃,多年的逃亡已讓我疲累不堪,隨著保護我的人一個一個的逝去,也使我覺得自己的人生是永遠的灰暗……
我,認為是個多餘的人,也是一個不應該存在的人,想跨前一步,隻需一步,一切便都會有個了結……”
說著說著,明月仿佛回到了當日的情景中,周身又現出一些與他的天真麵孔不相符的深邃,好像現在的他,又是立在巫山前的當年的那個他。
“就在我腳步微動,下定決定的一刻,我永遠也無法忘記,那時,身旁的山崖上突然就響起一道笑聲!
那笑聲,是那麼動聽,就好像天下所有的美好都在其中,甚至讓聽到的人不由地想跟著笑。
我不願笑,也笑不出,但我還是忍不住去看,想看看那個能發出那種笑聲的人倒底是什麼樣的?甚至想,會不會又是一個來殺我的人?”
說到此處,他的嘴又喇開了,眼睛看向桌後之人
“我萬萬沒料到,自已瞧見的卻是一個從來沒見過,也沒想像過的人,她,就斜臥在山崖最陡峭的一塊石壁上,就好像是臥在最舒服、最柔軟的一張毯子上,並且用一雙月牙灣灣的笑眼看著我,問我‘小鬼,你叫什麼?’
那聲音很特別,像風一般讓人舒服,並且也帶著天真,而她也很年輕,看起來比我還小!
竟然叫我小鬼……”
明月顯然已經醉得不輕,梨離不動聲色地打量他,聽見他的聲音越來越小……
“我確定我從來沒有見過她,穿著一身潔白的衣裙,衣袂飄仙,我似中了蠱術一般,放棄了要跳崖的念頭,朝她走過去……
她又問我我叫什麼,那一刻我突然就不敢回答了,那個女孩那樣純潔而美好,我怎能玷汙她的耳朵,於是我告訴她我叫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