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三九時節,幾日前的積雪將融未融,正是最冷的時候。按理這時候人們早已都躲在家中過冬,然而凡事皆有例外,大風城的一處山道上,一個少年正手持一根削尖的木棍艱難前行著。
少年身上的衣服已經被山石劃破了些許,略顯稚嫩的臉被寒風凍得發紫,少年的嘴中似乎在嘟囔著什麼。待他稍近了一些,迎風傳來幾個諸如“寒露草”“母上”“救命”等字眼。
少年是大風城內雲家的一位少爺,名曰雲琅。不過卻是人人不待見的私生子,是雲家家主雲逐一次酒後的產物。雖然雲府上不曾少了他的衣食,也不曾有惡仆欺辱,但是諸如例錢等等卻是從未有過的。因為雲家要顧及臉麵,少年和她母親二人自然也不可能做些買賣或是打些散工賺錢,家中自然不會有什麼錢財。
本來這樣渾渾僵僵的混過這一世也便罷了,可誰想少年的母親卻突然病重,雲家的醫師告訴雲琅,此病並非不治,然而方子中一味主藥寒露草卻已是靈草級別的東西。若是旁的普通草藥雲家供給便也供給了,但這寒露草雖是常見的靈草,卻也價值千金,又怎麼可能送兩個混吃等死之人?
然而這個少年也是個堅毅的性子,得知此時正是寒露草生長的時候,便隻身來這城外蠻荒之地的深山中尋藥。來也是運氣,這一路上竟沒遇到妖獸或是其他什麼殘暴的凶獸,不得不令人感歎他過人的氣運。
蠻荒的氣變化無常,方才還略顯晴朗的空轉瞬便下起了鵝毛大雪,並且愈演愈烈。很快,雲琅運足目力也難看到三步之外的東西了。
因為雲琅此前從未來過蠻荒,自然不知道要做些什麼準備,便連帳篷也沒有攜帶,隻有一在家日常做飯時常使的火折子,卻也帶不來多少溫暖。
寒冷迫使雲琅找準一個方向一直走著,因為雲琅心裏明白,一旦自己停下,渾身血液便會很快冷卻,那麼自己再也走不出此地。
即便是自己這樣一直運動著,又能堅持多長時間呢?雲琅心中並不清楚。此時他的雙腿已經凍僵,隻憑借著一股毅力機械的前行,很快,雲琅的意識開始模糊。突然腳下一個不慎,滾入了一處深淵之中。或許是因為凍的沒了知覺,雲琅觸地時竟然未感受到疼痛。
“要死了嗎?”雲琅心中默然。他似乎已經出現了些許幻覺,感覺自己被溫暖包裹,嘴角不由扯出一抹笑來,雲琅曉得,人在凍死之前都會出現類似溫暖的幻覺的。“果然要死在此處了嗎可憐母上”雲琅的念頭還未閃完,便已徹底昏死過去,如若不是胸口輕微的起伏,便和死人也沒什麼兩樣了。
不知過了多久,雲琅終於轉醒,神情還略有些恍惚。他躺在地上,感受著身上的疲憊。
“原來人死後居然也會累?”雲琅心想。
又躺了一會兒,雲琅用雙臂強撐著身軀臥坐起來,這才有功夫打量身處的地方。上並無亮色,四周卻恍如白晝。兩側是萬仞的高壁,猶如刀削,光滑如鏡。後方亦是絕路,唯有前路可行,抬眼望去,卻是怎麼也看不見盡頭。
“這便怕是所謂的黃泉路了,隻是,怎麼沒有鬼差和其他的魂魄?”雲琅望著前路輕聲呢喃,目光卻旋即被地麵吸引。通道的地麵散發著湛藍的光芒,倒映著雲琅的身影。但卻又似乎是透明的,明明清澈如許,但又看不到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