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玉站起來,見瓊玉仍立在房中,沒有半分要出去的意思,下意識地皺了眉頭。
她將簾子放下,眼中盡是防備。
“公子,我家姐醒了。”
言下之意,是你一個外男站在此處,對姐的名聲不好。
瓊玉當然不是聽不懂紅玉話裏的意思。
他不過是想見一見裴皓。
但她既然已經這麼了,他也隻好遵禮離開。
他轉身欲走。
“紅玉,你在什麼?誰在那裏?“
裴皓輕虛的聲音從帳幔後傳來,成功地製止了瓊玉離開的步伐。
他轉身看過去。
“姐,沒什麼。是老爺請來的大夫,拿了藥過來。奴婢現在請他離開。”
裴皓的呼吸一滯。
“是哪位大夫啊?”
她問起,語氣中帶著一絲她自己都覺察不到的期望。
但瓊玉捕捉到了。
“是南城的葉大夫。”
紅玉麵色如常應答。
原來不是他。
裴皓低落地應了一聲。
瓊玉見此,垂下頭,微微彎起唇角,準備離開。
裴皓抬頭望著粉色的帳幔,上邊繡著大朵大朵盛開的芙蓉。因為裴曆青曾過,這花是極尊貴的花,隻有這花才堪配他的寶貝玥兒。
於是她便命人去找了安京中最好的繡娘,花了兩個月的時間,讓她們做出了這一帳最為鮮豔逼真的芙蓉。
可是那又怎麼樣呢?
裴皓無力地閉上眼睛。
再美,再尊貴,這也就是一帳子假花而已!就像她一樣,身份再高,裴曆青再寵愛,她現在也就是個廢了雙腿的殘廢而已!
她握緊拳頭。
到底,沒準瓊玉,那個來路不明的赤腳大夫。話得好聽,其實也肯定是因為忍受不了她這個脾氣惡劣的殘廢,這才會果斷地選擇離開她!
她就是個除了親爹外沒人會愛的殘廢而已。
“紅玉。”
裴皓虛弱的聲音從層層帳幔之後傳來。
她側臥著,一滴清淚擦過巧的鼻梁,無聲墜落。
“姐,怎麼了?”
紅玉轉身應道。
見瓊玉依舊站在門邊,似乎是在聽她們話。她看著他的眼裏便又多了一分嫌惡。
“我餓了,想吃四味齋的飛雲酥。你去幫我買來。”
“姐……您這還病著啊!”紅玉露出為難的神色:“這些點心,等您日後身體好些了。奴婢再去為您買來也不遲。”
裴皓吸了吸鼻子。
“以後沒準他們就不做了。你今便去,將他們的飛雲酥全部包下來,以後的也包下來。他們若是不肯,你就告訴他們,我父親是裴曆青,付得起這錢。”
紅玉轉頭看了眼旁邊的瓊玉,見他站在那裏也沒什麼動靜,便暫時不管他。隻端了杯茶水,掀開帳幔,笑著走了進去。
“姐在什麼胡話呢?老爺若是曉得您這般用他的名頭,回來定是罵您幾句的。”
她放下茶盞,一手扶起裴皓,一手麻利地在她身後墊了個鬆軟的靠墊。
裴皓斜歪在靠墊上,定定看著紅玉忙活。
忽然,她抬手抹了抹眼眶。
“您這是怎麼了?”
紅玉見了,急忙掏出帕子,幫她擦去眼角邊的淚水。
“怎的這就哭了?莫不是身體難受?”
她下意識抬手探了探裴皓的額頭,卻發現那燒已經退了。
“姐您……”
“我不過就是想吃個點心,不過就是想吃個點心!紅玉你為何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