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庸州一隅。在這片民不聊生之地,宛閣的奢華顯得極為刺眼。宛閣中住的是庸州刺史,六品之官,卻頗受朝廷看中。話雖如此,刺史之所以得以朝廷重視,卻並非有何過人之才,若真有,那能提出口的隻能是刺史有顆奸雄之心。陰狠、狡詐常是了解他之人對他的形容。庸州近年的年景之所以顯赤,也跟這位刺史大人脫不了幹係。
由此,被派來刺殺他的獵手便擢發難數。刺史大人心知肚明,於是便雇了個命司來保著自己的命。這也是銅狼來此的原由。
銅狼乃是五牙命司,這個段層在命司之中已經不算差了,但要跟銅狼的真實實力相比還是顯得不入眼。
今同往常,銅狼手持寬刀,倚宛閣之門而立。這把寬刀四尺之長,五寸寬,刀身呈玄黑色,刀頭斜段,像是從鍘刀上卸下一般。銅狼將之稱為鍘龍。
銅狼閉著眼睛,感受著四麵的風吹草動。作為命司,即便是在夜間也不能有片刻憩,或許這僅一會的休息便會葬送了雇主的性命。可命司同樣是人,也必須要休憩,這種閉目之法便在命司之中得到最大開發。甚至,在被動感受四周異常時,閉目之法更有優勢些。
雨時剛過,風尚未停。宛閣中檀樹的擺動之聲、蟬蟲的低鳴聲、雨水從房簷上低落之聲…盡皆被銅狼收入耳中。這些聲音雖雜亂,但銅狼卻能判斷他們的正常與否。倏地,銅狼乍然睜開眼,眸子中迸發出的殺氣讓風都停了下來,四周陡然安靜。銅狼緊了緊手中的鍘龍,冷然地向對麵屋頂側沿看去。
側沿外梁之上,一道身著夜衣的身影單手扶地而蹲,黑色的布匹罩著他的眼下部分。但看得出男人很年輕。
男人眼中沒有絲毫慌張神色,桀驁之中藏著的是淒冷的殺意,像是一直來索命的鬼貓。
男人與銅狼的目光碰上,頓時周圍的空氣都變得壓抑起來,樹和草都低下腰去,此刻的它們都僅僅是背景而已。
銅狼直起身來,將鍘龍支在右手方。雖然沒有任何的特征,但銅狼知道,這個男人是前來刺殺的獵手。唯一讓銅狼感到反常的是這個獵手看上去太過於年輕了,不過命司法則提醒他這不是輕視任何獵手的理由。
“銅狼。”
銅狼報出了自己的獸銘。這是一種不成文的規矩,獵手與命司本身無仇,能碰頭是因為雇主的仇怨,報出獸銘也是對對方和對方雇主的尊重。聽到銅狼的獸銘,男人的殺氣一滯,目光中的淒冷轉為了一種玩世不恭。
“柒鯉。
我銅狼老哥,這種奸人你也要守著他的命啊?就不怕壞了名聲?!”
柒鯉衝著銅狼到,聲音之中有幾絲未褪去的稚氣。柒鯉的語氣竟頗像鄰裏間的談,這讓銅狼些許不滿,但還是冷淡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