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客山。
一條偏僻的路,蜿蜒向青客山的山腳。
路一旁,危立著一棟茅草屋。
深夜時分,勁風怒號,卷去了屋上三重茅。
屋內,燭台上的蠟燭已經燃燒過半,燭火如弄姿舞人,搖曳不定。
在一張髒兮兮的竹床上,一個剛年滿七歲,長得像瓷娃娃一般的姑娘,正怯生生地注視著屋裏的不速之客。
姑娘努著嘴,心翼翼地道,“爹娘教過我,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大哥哥,你不必拘謹,可以把這當成自己家一……”
卻見那人早就搬來一張木椅,自顧自坐下,並翹起二郎腿,哼著奇怪的曲兒。
他手法熟絡,一邊撫摸著姑娘的頭,一邊帶著笑意自我介紹道,“我叫鹿開,從很遠的地方來。蘿莉不必害怕,我是個好人。”
“可是……”姑娘一縮腦袋,從那張摸腦殼上癮了的大手裏掙脫開來,“可是,爹娘也教過我,好人,都不會自己是好人。”
“謬論,謬論!”鹿開岔開雙腿,大開大合地坐著,他擺好架勢,情緒激昂地道,“蘿莉,這我就要和你的爹娘,好好道道了。壞人,也從不自己是壞人。如果好人,也學壞人一樣隱瞞本性,那和壞人有什麼區別?好人,就該高聲宣揚,我鹿開,是個好人!”
“哦。”姑娘點點頭,實則腦子裏迷迷糊糊的
覺得這人得有道理,卻又有那兒不對,想要再問,隻見鹿開的眼神,正放在燭台旁的幾枚銅錢上。
下一瞬,幾枚銅錢就變成他掌心之物了。
再下一瞬間,他便拿著銅錢,要往衣襟裏塞去。
姑娘伸出纖嫩的手指,有些委屈巴巴地道,“那是爹娘,留給我買糖葫蘆的錢。”
鹿開手上的動作停住了,幹咳了幾聲,“不好意思,最近練習大轉移術有些走火入魔。咳咳,習慣了,習慣了。”
便又把銅錢放置了回去。
可是不好意思,他的臉上卻半點紅霞也無,簡直是毫無波瀾。
少頃,他像會變臉一般,擺出教模樣,聲情並茂地道,“蘿莉,我得你的不是了。這錢財啊,乃是貪欲之源。所以,千萬不要把錢財擺在醒目的地方,以免引來卑劣人。記住,低調,一定要低……”
叮!
鹿開話未落音,便有一聲清脆的鳴響,原來是一顆鴿子蛋大的璀璨雲珠,從他身上滾落下來。
那雲珠裏雲霞變幻,自有青山綠水,仿佛隱藏著一方世界,奇妙無比。
鹿開麵露尷尬之色,彎腰撿起雲珠。
又有一本古樸的書籍,從他衣襟裏飛出,是一本《照燃劍典》,書頁上這幾個字,如筆走龍蛇,灑脫隨性。
鹿開無奈地撫摸著額頭,才把《照燃劍典》塞進衣內,卻又聽見連綿不絕的哐當聲,也不知有多少銅板、靈石掉落下來,在地上歡脫地打著轉。
姑娘大開眼界,目不暇接地看著地上的東西,“大哥哥,這些都是通過大轉移術,拿到手的麼?”
鹿開注視著姑娘,看著她眨巴著大眼睛,十分澄澈,就好像兩顆很值錢的寶石。
這樣一雙眼睛,讓鹿開內心安定,心無雜念。
他坐到竹床邊緣,手又很不自覺地,摸著姑娘的腦袋。
“蘿莉,大哥哥的故事很多。我看你也睡不著,不如我給你講一個睡前故事,哄你入睡如何?”
“嗯。”姑娘雙眼放光,用力點著頭。
鹿開搖頭晃腦地道,“從前有座山,叫青客山,山上流竄著一隻青樹精,它是最近才到摘葉城周邊,今晚上才竄到青客山這一帶。那樹精行如狂風催林,生性凶殘,因為修煉邪法,需要以人血為引,所以殺性很重。”
“這…這是睡前故事麼?”姑娘瑟瑟發抖,縮到了牆角,她把陳舊的被褥蓋到身上,遮得嚴嚴實實。
鹿開咧開嘴,嘿嘿笑著,“當然是,據,那青樹精懂得換形之術,經常化作翩翩美少年,沿著青客山山腳一帶,拜訪零星住戶,而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