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了,那妖道很可能就在附近埋伏著。”黃東來提醒道。
孫亦諧應道:“放心,我這個人沒別的,就是兩個字謹慎。”說著,他手中的三叉戟也是攥得更緊了。
而謝潤此時則是盯著地上那些骸骨道:“奇怪……這裏為何會有那麼多死人?看起來至少有上千具屍體了,這島上來得了那麼多人嗎?”
其實,若是他們三個此前肯聽完那船家王三六的故事,可能他們就會猜到,這些屍體並不是銅宸手下的受害者,而是當年那殄屍老祖弄死的人。
另外,還有一個細節他們並沒有注意到:這裏所有的屍骸或多或少都還有一部分被埋在土裏麵,有些是下半身還在土裏,有些是側身臥在土中,還有些隻剩一隻腳或者一條胳膊還埋在土裏了。
而它們露出土表的部分,或者說它們的姿勢,看起來則都是一種“從土下掙紮著往上爬”的樣子。
這……其實都是“封印鬆動”的跡象。
本來這個地方根本就不存在這樣一個洞窟,但兩百餘年前耶律寶琦一部死在這附近後,那塊巨大的“石手”就從河底伸了出來,其表麵傾瀉出的妖力和怨氣慢慢擴張,才形成了這個洞。
三十年前,銅宸感受到這裏的力量後,打了個地道下來,稍微研究了一下這裏的情況,然後他就把被他害死的“四盜”以及幾十名江湖人士的屍體都搬了下來,放到那“手”上獻祭掉了。
也是由那時起,這洞的地麵上就跟種了莊稼似的,開始往外“冒”屍骸。
直到今天,在緩慢地“爬”了三十年後,那些屍骸看起來終於是快要完全脫離泥土了,就差那麼最後一點點……
而這一點點的助力,隻要銅宸今天成功把“四個活祭”獻上,應該就能搞定。
一旦銅宸得逞,殄屍老祖留下的那些妖力便全都會被銅宸所吸收,屆時他的道行必是一飛衝天;而這些被鎮在湖心島底下的行屍走肉也都會被放出來,湧向溮河兩岸,引發生靈塗炭。
當然……老百姓的死活,那就不是銅宸所在乎的了。
“謝大哥,你也留點兒神啊。”看著謝潤已帶頭朝著石手的方向去了,黃東來又在後麵提醒了一句。
“好說,二位賢弟你們跟緊我。”謝潤也是邊應聲邊朝前趟步領路。
到了這會兒,謝潤的膽子也是越來越大了。
恐懼這玩意兒,說到底主要就是來源於“未知”;那些所謂恐怖的事物,隻要你了解了它們的特性,恐懼感立馬會減去大半,如果你又知道了對付它們的方法,那就更不會怕了。
因此,在擺脫了孔衡基、重創了銅宸之後,謝潤已然建立起了一道心理防線即便是對他們這種不懂法術的凡人來說,妖魔鬼怪也並不是不可打敗的。
有了這個念頭,謝潤便無所畏懼。
他又一次帶頭,很快就行到了那“石手”之下。
走近時,謝潤才發現,那個已失蹤多時的行腳商就倒在這塊怪石的旁邊;隻可惜……他已經死了,其死狀就是那種僅剩下皮包骨頭的狀態。
這個行腳商確實是倒黴,要說他這人壞吧,也不算壞,就是嘴損、有點兒貧……作為祭品而言,他是比那個書生要強些,但其生命力顯然不如在場的四位江湖人士那麼足,活祭儀式有他沒他都行。
所以,當受到重創的銅宸逃回這個洞窟時,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把這行腳商當“血瓶”給喝了。
“唉,又來晚了一步。”以這行腳商的死狀而言,謝潤也不用再去查他還有沒有呼吸心跳了,要不是那身衣服,謝潤怕是認都認不出這屍身是誰的。
不過,孫亦諧還是湊了上去,二話不說就開始“摸屍體”。
謝潤看到他這舉動,內心的第一反應是:不是吧?看你的衣著打扮應該挺有錢的啊,怎麼連個死人身上的財物你都不放過?
但數秒後,孫亦諧卻並沒有從對方身上摸出錢來,而是搜出了一份路引。
大朙朝有個規定:凡人員欲遠離所居地百裏之外,都需由當地衙門發給一種類似介紹信/通行證的公文,這種就叫“路引”;你到了目的地辦事,要是被查出沒有路引,或者路引上麵的內容和實際情況對不上,那是可以依律治罪的。
當然了,對江湖中人、以及一些有錢有勢的人來說,這個規定形同虛設。
江湖人嘛,有很多都是“四海為家”,衙門的人可管不了你們這幫盲流;而有錢有勢的人呢,基層衙門巴結他們都來不及呢,怎麼會因為這種小事去查他們?退一步講,就算這類人真被抓包了,使點銀子也能打發過去。
唯有那普通老百姓,比如像這個行腳商這樣的,靠自己一雙腳、一把力氣,這麼天南地北來回倒騰買賣的,還是得守這規矩。
“哦……原來他叫於慶。”孫亦諧說著,便把那路引收了起來。
謝潤還沒想明白孫亦諧這是幹嘛,另一邊,黃東來已經把雷不忌從那石手上搬了下來,並喊道:“嘿,你們快來,他還有氣兒!”
謝潤和孫亦諧聞聲,立馬湊了過去,隻見得,那雷不忌雙目緊閉、臉色蒼白、滿身冷汗,表情也十分痛苦,但好歹……他還活著,呼吸心跳都還算正常。
“不忌,不忌!”黃東來輕輕拍了幾下雷不忌的臉,又叫了他兩聲,但後者還是那狀態,並沒有醒來。
“媽個雞,讓我來!”孫亦諧說著,又要脫褲子,“看我用尿把他滋醒!”
“行行行……賢弟,你先別忙著脫,讓我試試。”謝潤趕緊又把孫亦諧給攔了,隨後他便從懷裏掏出一個小藥瓶,從瓶中倒出一顆藥丸,拿在手上,放到雷不忌的鼻子下麵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