Ⅰ
他和她再一次見麵是在南方曆史最悠久的城市艾維蘭和它的啤酒節上。為了慶祝這五年一度的盛大的節日,她特意穿上了從文特卡門買到的華貴禮裙。性感的白邊蕾絲肩帶搭配上裁剪得體的黑色長裙,讓她無論出現在任何地方都是人們目光的焦點,當然,這也是她一直以來喜歡宴會的主要原因。
“誰會不喜歡眾人的追捧呢?”她端著香檳端莊的站在繁茂的香榭樹下感受著眾人熾熱的目光。幾乎每個人都渴望能和她打上招呼,讓節日給自己留下一個甜膩的回憶。
她白的就像羊脂玉一樣。男人們簇擁在她的周圍讚歎她的美貌,嗅著她身上茉莉花與杏仁的香味。而她也用甜美的笑容回饋著這些拜倒在她華美長裙下的男人。所有人都能從她鑽石般的眸子裏看見對自己的額外關注。
“完美的社交場合”她脖子如同鵝般仰起,溫潤的淡粉色珍珠垂在她的鎖骨兩側,美酒與蛋糕永遠在她的身旁。
然後那該死的北方鄉巴佬就闖了進來,他像一匹脫韁的野馬舞動著百日菊般的火紅長發,翠綠的眼睛一瞬間就對視上她。這個紅發年輕人咆哮著打爛了膽敢阻攔在他麵前的桌椅,讓啤酒烤肉與芒果派全部落在了她的頭上。
“該死!她是個雲精你們這群白癡,離她遠點”他嘟囔著一些自以為正義的話。作為災厄的中心,他正理所當然的和幾個護花使者扭打在一塊,他們根本分不清誰是誰的拳頭,誰又是誰的腳,隻是互相鬥毆著。
她的表情看起來非常不悅,胸口急速起伏著,表示她難以克製的情緒。女士們在心內竊笑著剛剛搶奪自己風頭的對手,但是臉上卻又表現出苦惱與擔心的神情。
美好的人類啤酒節就這麼被紅頭發的瘋子毀掉了,她壓製著狂叫的本能,重重拋下頭上美味的栗子蛋糕。她張牙舞爪的在半空中抓住一股氣流。隨後猛地向兩邊撕開,可憐的護花客們瞬間就被一股狂風掃向了兩邊,甚至還有個人掉了一隻鞋子拍在了紅發男人的臉上。
“格蘭特,你這個從溫斯堡來的粗魯無禮的混蛋!”她漂亮的黑色眸子像要噴出火來,淡紫色的長發不停的被元素氣流吹動著。而剛才大發神威的紅發男人如今正被一股氣流死死的扼住了脖子。
“我得想辦法呼吸”年輕人跪倒在地上,雙手不停的掰弄著看不見的手。他驚慌的望著漂亮的始作俑者。
“哦!他怎麼了?”四周不明所以的人越聚越多,大家都麵色凝重的望著這個喘不過氣的倒黴夥子。
“他是不是吃東西的時候被卡住了,我們得叫醫生來”幾個穿著華服的年輕男士扔下手中的杜鬆子酒衝到了他的麵前,他們不停的幫他拍打著背部。
“唔嗚!”她發出不悅的聲音,望著麵前的男人逐漸漲紅的臉:“該死!”她撇了下嘴,最終鬆開了手上的氣流。巨大的魔力能量消失,她看著越聚越多的人群,麵紅耳赤的拍打掉身上的芝士與香腸。
男士們堅持不懈的拍打著紅發男人的後背,劇烈的咳嗽聲從他們的手下傳來。
“嘿,我們救了他”他們興奮的抬起頭享受著女士們讚美與欽佩的目光。
“下次你在吃東西的時候記得要多給自己灌點啤酒”紮著秀氣馬尾辮的男士給他提了個俏皮的建議:“我們可不會每時每刻都跟在你身邊呐夥計”
四周響起了歡樂的笑聲。
唯獨她冷哼一聲,滿臉通紅的看了一眼咳嗽的男人。
“你這該死的野蠻人!永遠也別讓我看見你。”她著隻能讓他們兩個聽見的話語。
然後就像一隻曾在食物堆裏打滾的鵝,氣惱的提起自己沾滿油漬的裙子頭也不回的走了。
“喔哦,你的故事實在太感人了,格蘭特”勞倫斯坐在酒桌前喝了一口麥酒:“可我搞不明白你到底為什麼要找到那隻雲精?嘿,就像她的,她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你了,而這件事按你的,已經過去十年了,她可能都覺得你已經死了,畢竟幹你們這行的一直很高危不是嗎。”
格蘭特正坐在艾維蘭的“老鷹”酒館裏,他們的位子靠近窗戶,這讓他能很清楚的看見窗邊盛開的淡紫色牽牛花,就跟她頭發的顏色一樣。
這兒是個有格調的地方,城裏的守衛看起來要本分的多。他的對麵是一個頭戴著絳藍色絲絨帽的年輕人。勞倫斯。南方帝國裏可以排的上號的藥劑師,現在正戴著一個巧的圓片眼鏡不停的品嚐著香氣四溢的麥酒。
“我得請她去參加一個宴會”格蘭特輕聲道,仿佛不太確定。
重新回憶起糟糕的記憶感覺不太好受。
“可你剛剛才你搞砸了一場宴會,額雖然是十年前的宴會”勞倫斯麵色微紅的吃著碗裏的燉肉。
“該死,我知道勞倫斯,你不用一直提醒我”格蘭特看著麵前油膩的香腸,嚐試了幾次都下不去口。他已經快把它們搗碎了。
“媽的,怎麼會有人喜歡把碎肉塞進腸子裏吃”他抱怨了一句:“他們難道不會覺得惡心嗎?”
“因為有的人喜歡”勞倫斯咬著勺子大笑起來。
“其實你不想真正的原因我也不會強迫你的格蘭特”他取走賞金獵人麵前的香腸倒進了自己的燉肉裏。
格蘭特開始喝起自己的啤酒,圓圓的杯口上缺了個口。
“雖然你來找我算是找對人了”勞倫斯大口嚼起燉肉配香腸:“我可能是這個世界上為數不多的知道她下落的一個”
“她在哪?勞倫斯”格蘭特幾乎被自己的啤酒嗆死。
“如果你想見到她,最好把自己收拾的幹淨一點”年輕的藥劑師建議道:“起碼得換掉你這一身沾滿馬糞味道的皮甲”
“該死,我真的沒什麼錢了”格蘭特今的第二次抱怨:“從北方走到艾維蘭我不僅沒賺到一分錢,還差點丟了性命。”
“哦,我知道這事”勞倫斯笑了起來:“勇敢過人的紅公爵在路過琴木鎮大戰守林木精的傳奇故事。告訴你老夥計,大街上都傳遍了,你馬上就可以在南方帝國出道了,沒準你再殺幾個什麼精的,就能受封騎士了,嗯”勞倫斯停頓了一會:“比如雲精?”
“我的老”賞金獵人扶住額頭發出了今的第三聲抱怨:“你就直她到底在哪好嗎?夥計”
“好的,好的,別急嘛老夥計”勞倫斯裝作思索的樣子:“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她現在應該在文特卡門的皇庭裏”。
“什麼!”賞金獵人扔下了酒杯,不可思議的問道:“她在龐貝大帝的宮殿裏幹什麼?”
“她馬上就要受封王妃了你個白癡北方佬,整個南方的人都知道我們的國王即將迎娶美嬌娘,而那個美嬌娘就是你嘴巴裏的壞脾氣女孩兒”勞倫斯沒好氣的丟下了勺子,他打了個飽嗝。
“可你剛剛還沒幾個人知”
“那是以你們北方佬來,南方和北方總是摩擦不斷不是嗎?而我一向南北通吃”勞倫斯打趣道。
“反正你的罪過她,要怪就隻能怪你當初那極其惡劣的表現啊格蘭特,完美的社交活動不是嗎?”年輕的藥劑師笑的令賞金獵人想動手打人。
“當時我還年輕”他無奈的歎道
格蘭特仰在椅背上,壓得椅子“哢嚓”一聲響。
“嘿!心點,我可不希望多收一筆物品損壞費”酒館主人抖著自己暗金色的胡須在吧台叫喊著。
勞倫斯看著賞金獵人糟糕的姿勢搖了搖頭道:“好吧,該死的。看我們能不能幫可憐的格蘭特籌到一點紐德去參加一場告別婚宴吧。”
“她得有三百歲了”格蘭特看著老友道
“誰在乎?”勞倫斯往美麗的女招待手上多塞了幾枚銅幣,後者的笑容甜蜜無比。
Ⅱ
艾維蘭最大的放貸銀行名叫“梅子酒”。它的曆史最早可以追溯到三百年前地精和人類共同生活的時代,雖然現在地精們大部分都被趕回了地下,但還是有一部分精明的留在了人類的社會。
卡坤就是其中之一,他不僅掌管著“梅子酒”這麼大的產業甚至還包養了幾個人類情婦。當然,是按地精的審美來的。
然而他現在遇見了一點棘手的麻煩事,皺紋在他的臉上日漸增多,可他的紐德卻越來越少。
“有個該死的偷一直在偷我的金子,而你們就隻會整嚷嚷著快要抓住他了”卡坤用著傳統地精發脾氣的方式將一堆銅幣狠狠的砸向禿頂的銀行經理。
銀行經理靠在門邊大氣都不敢喘,唯唯諾諾的點著頭,反正這種脾氣來的快去的也快,忍一忍就好了,他想著。
可地精卻不這麼想,他又再次被自己的經理點起了炮竹,他胡亂用地精語咒罵著,雙手不停的敲擊桌子。
“卡坤先生?”他的秘書兼情婦金妮從外麵趕了進來,輕柔的敲打起了雕著梅花鹿的金絲楠木門。
“幹什麼!”他粗魯的大叫,絲毫不在乎對方是誰。
“外麵有兩個人想要見你先生”金妮識趣的直接明了來意,她今沒想著從卡坤先生的兜裏再討點銀幣來花,也不想和他玩一些纏綿的遊戲。
“什麼人?如果是要來取款的,告訴他們我去文特卡門參加龐貝的婚禮去了”他稍微平複了心情,眼神裏藏著不安,但還是扔出幾枚銅幣砸中了麵前的禿腦門。他不想在下屬的麵前展示出軟弱的一麵。
“額,都不是,他們是您的朋友,先生”金妮有些不確定,她其實是三個月前剛入職的新人,而過來上班隻是因為可以跟方便和她的地精老板幽會。
“朋友?什麼朋友?我的銀行都快要破產了,竟然還有人過來巴結我”卡坤瘋狂的撓著自己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