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任務是什麼?”坐在火堆前,雲墨染赤著上半身,他的衣服放在火上方的木棍上,像烤羊肉串一般被來回翻著麵。
然而方沁卻是一臉認真嚴肅,好像在做什麼重要的事,她回過頭,一臉無辜的歪頭眨了眨眼“什麼任務?”
“……”雲墨染默默閉口。
女孩繼續饒有興致的翻烤著他的衣服,哼著雲墨染沒聽過的輕快的小曲調,好像活在自己的世界裏,或者說,雲墨染覺得她可能受過什麼刺激,大腦有些不正常。
“你剛才在做什麼?”他換了個話題。
“賣氣球啊。”
那種看智障的眼神一定是錯覺!雲墨染好笑道“你在下雨空無一人的大街上賣氣球?”,稍稍有點大腦的人都知道這種狀況下幾乎是沒有收獲的吧?
“你不覺得,黑夜下的顏色太單調枯燥了嗎?”方沁笑著把玩著手中的木棍“我想讓它變得豐富一些。”
雲墨染有些奇怪的打量著她,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對方語氣卻很認真,一點也不像開玩笑。
可是孤身一人在這樣的環境下賣著氣球,隻是為了給單調的黑暗添一抹豔色,實在是令人啼笑皆非。
雲墨染終於放棄交流,反正他一向不喜與人交流,做事任務都獨來獨往,若不是她是Queen給他安排的對接人,他也不會去可以接觸。
雲墨染感覺有些涼意,但是顯然對方將他的衣服當作玩具般,玩的……很開心。
他覺得這個人大概真的是不正常。
“你讀過顧城的詩嗎?”方沁卻突然開口。
“什麼?”雲墨染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黑夜給了我一雙黑色的眼睛,我卻用它來尋找光明。”她喃喃道。
“一代人?”他下意識的回道。
“你知道。”方沁轉頭看向他,像是發現了什麼有趣的東西,眼神發亮。
“我讀過一些。”雲墨染道。
“我特別特別喜歡他的詩詞間的空靈純淨,他早期的童話詩語言簡潔,具有孩童語言的特征,意境特別優美。”方沁興奮起來,雲墨染卻隻注意到自己的衣服差點烤焦了“我……”
“我是一個任性的孩子,我想擦去一切不幸,我想在大地上,畫滿窗子,讓所有習慣黑暗的眼睛都習慣光明。”對方卻像是沒聽到的急迫的打斷他,繼續興奮的自顧自說到。
“我並不太喜歡他。”雲墨染無奈的歎了口氣“完全的理想主義,幻想著烏托邦的世界,活在自己的世界裏。”
方沁一愣。
雲墨染想了想,幹脆繼續道“我認為他就是淺薄認知依賴症”,這樣的人認識社會的方式不是理解真實的社會是什麼,而是把社會簡化成自己已經掌握的淺薄認知再行理解。也因此,這樣的人群在現實難以理解時,常常爆發出強烈的情緒,例如恐懼、憤怒,因為他們無法試著超出自己的認知去理解事物。這類人群比較常見的表現就是拒絕接受現實。所以他殺死了自己的妻子,還選擇了自殺。”
“不,不是這樣的!”方沁突然激動起來,她手上一鬆,雲墨染眼疾手快接了過來,拿到自己衣服就算達成目的了。
“他是一個完美的詩人,在他的思維裏,世界是非常非常抽象的,抽象到隻有思維……生活在如此抽象的世界裏,是要絕望的。假如我們都很抽象地看世界,都會絕望。我們不會去死,因為我們對許多事情感興趣,我們是俗人。”
“……”雲墨染詫異的看了她一眼。
“他是為了自己的信仰而死。”方沁低頭喃喃道。
雲墨染覺得自己之前判斷錯誤了,這個人不是大腦不正常,而是徹頭徹尾的瘋子。
組織什麼時候改成收難所了?
他換上了衣服,簡短道“睡吧,不早了。”
明天一定要和Queen聯係一下。
一夜睡得昏昏沉沉,第二天早上雲墨染醒來時,看到外麵已經是陰沉的天空,飄灑著細密的小雨。
他收回視線,意料之外的沒有看見女孩,倒是一旁放著一把紅色的傘……對此雲墨染是拒絕的,但是為了自己的衣服不再被烤,他選擇了妥協,打著傘出去才發現方沁蹲在不遠處,旁邊圍了幾隻流浪貓,打著一把白色的傘。
“……”原來還是有正常的審美的。
“你在做什麼?”他走了過去,發現她居然在喂流浪貓。
在自己都不能自足的狀況下去喂流浪貓,算了,如果是這個人的話可以理解。
他在旁邊默默的等了許久,方沁終於結束了投食,起身的時候大概是蹲了太久腿有些發麻,不由搖晃了幾下,雲墨染幾乎下意識的扶住她。
“謝謝。”
從這個角度看,以及抓在手中的感覺,這是一個營養不良,弱不禁風的女孩,臉色看上去很是蒼白。
“沒事。”雲墨染收回手,他覺得疑點越來越多了,這個人看上去根本就沒有經過組織的專業訓練,毫無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