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後。
維也納機場。
已是深秋,被譽為音樂之都的維也納,也步入了金黃交錯的時節,放眼望去,冷冷清清的河畔邊,三三兩兩的行人不時地打眼前走過,那楓葉洋洋灑灑地飄落,落到肩頭,就像是棲息的蝴蝶,配合著絢爛多彩的秋日景色,別有一番景色。
塞納河邊,一位身材苗條的東方女性,著一身白色修身中長款風衣,一頭烏黑順直的長發似一匹綢緞服帖著她的後背,她麵對著清澈的河流,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一雙堪比澄澈琥珀的眼睛卻因為蒙上的一層煙雨而顯得空洞迷惘。
“林希,在想什麼呢?”一名身形頎長的年輕男人,穿著對比鮮明的黑色西裝,朝著她緩步而來,雙手閑適地插在褲兜裏,斜上的桃花眼漾著星光點點。
“已經是深秋了。”林希抬頭看著初升的朝陽,無意地一句感慨,語氣之中卻透著世態炎涼。
“是。”鬱維楊追隨她的目光,望著純淨的秋日藍空,與她並肩而戰,“時間過得真是快,轉眼間就要入冬了。”
“一晃,就是三年。”
林希輕輕揚起嘴角,她是想要以微笑麵對無法挽救的曾經,可那些觸目驚心的畫麵,無孔不入,越是提醒自己不能去回憶,要堅強笑對,可傷痛,從來都不會因為故作堅強而有所減弱。
鬱維楊看著她眼底的哀傷,真想擁抱她入懷,可惜他不能,因為他知道,林希對於他隻有朋友的情誼,他若是逾越,他們之間的友情,也許會蕩然無存。
“三年,三年了……”鬱維楊低低呢喃,一貫流光溢彩的桃花眼,此時此刻卻星光暗淡,流露出哀怨的情緒,性·感的唇角上揚著,幹澀的笑聲就從他的喉間逸出,“林希,你還是要打算回到A市?”
林希眼神恍惚,似在自問自答:“如果我的孩子還活著的話,他現在應該能蹦能跳能叫媽咪了吧?”
鬱維楊看著她明明哀傷得難以自拔,卻硬是要用微笑來偽裝的脆弱女人,心頭就有濃的化不開的愁思,慢慢擴散,化成一片潰瘍。
天底下,哪個掉了孩子的女人,會做到揮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的瀟灑豁達?想當初,她一個弱不禁風的女子,背著一個小小的包,一身淩亂地敲響他的門,他就知道她出了大事,卻沒想到竟然是流·產,罪魁禍首還是江皓遠。
他當時真的想衝到江皓遠麵前,狠狠揍他一頓,問他這麼好的女孩,為何不珍惜她,把她傷得遍體鱗傷?
然而,感情的事,本來就不是外人所能置喙的,江皓遠自小生活在缺乏親情的環境中,內心渴望著親情的滋潤也抵抗著它的侵襲,他雖然在工作上一絲不苟,冷血無情,可在情感麵前,他和普通人一樣,有血有肉,他也許會毀掉友情,但親情他卻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傷到一絲一毫的。
那麼唯一的原因,就是有人在從中搗鬼。
等他千方百計地找到夏紫琴,已是大半年之後,在中東某國,一個不起眼的小角落裏,以街頭賣藝為生。
當時,他問:“你為什麼要害林希?”
她如此回答:“我就是見不慣江皓遠好,對別的女人好,所以拚了老命我也會拆散他們。”
他還能再說什麼呢?為愛癡迷,為情所困,他何嚐不是如此?明知道林希的心思全然不在他身上,可他還是舍不得放開她,想盡辦法地留住她,哪怕隻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軀體。
以為堅持下去,她遲早能看到他的真心,可事實證明,她的心早就被一個人滿滿地占據了,哪裏還容得下他?
他也想幹脆大大方方地放手,從中調和她和江皓遠的關係,無奈,他下不了決心,更何況,他們兩個人,一個不打算來,一個不願意去,又怎麼能敞開心扉?
都說時間是療傷的最好良藥,以前他不信,直到一個月前,林希某一天突然說,她要回A市,回到那個令她傷心欲絕的地方,他以為她是在開玩笑,而林希卻用實際行動證明,她是下定決心要回去。
他問,為什麼?
她說,維也納雖然美麗,但畢竟不是我的家。那個地方雖然充斥著不好的回憶,但好與不好,都是曾經愛過活過的證據。三年來,每一天我都在審視自己的心,是不是真的可以做到雲淡風輕,重新來過?對不起,我做不到,我想要回去,找回丟掉的東西。
他除了祝福,還能再說些什麼嗎?喜歡一個人,不是天長地久的擁有,而是看著她幸福,自己也會感受到滿滿的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