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身份因著一聲妹妹也變了,韓姨娘的語氣也變得歡快起來。點翠伸手拍了拍她的手,大家靜靜的吃著茶水,小聲兒說著話。
“夫人,允哥兒睡著了,這水榭風大,我抱回屋子裏睡吧。”邢大娘小聲兒說道。
點翠看了一眼睡得正想的允哥兒,點點頭道便先到這附近的小院子裏找個屋子睡下。
“就去我的院子吧。”蘇先生與點翠對視一眼,點點頭說道。
邢大娘抱了允哥兒去歇息了,杜小竹又一次慌慌張張跑進了水榭,這次就連滿頭滿身的雪花也沒顧得上撣,氣都沒喘勻,開口便道:
“夫人,出事了!外頭不知從哪裏來了有一夥兒匪,已經搶了好幾個鋪子以及富家大戶了!”
點翠一驚,匪?隻是匪嗎?
“既然是匪,怎會進的京城來,城中的禁軍侍衛呢?這些匪除了搶錢財,可有傷人?”點翠一連串的驚問道。
杜小竹緩了一口氣,道:“不知怎麼進來的,可能早在年前就混進了京城,伺機而動。至於城中的那些守衛們都去了齊王府,聽說今夜齊王府發現了刺客,所以他們都去抓刺客保護王爺去了……不過那些匪徒也隻是闖入人家的店鋪家裏搶錢,並未聽說有殺人。”
聽了他這話,眾人鬆了口氣,隻要別傷人……唯有點翠與蘇先生又一次對視了一眼,皆都是深深的皺了眉。
若是普通的土匪,城中禁軍侍衛為何不將他們當街捉拿,如今偌大個京城竟直接不見一個禁軍,這不是很詭異嗎!
到了申時,滿京城的燈光都熄滅了,今年的除夕夜是一個黑漆漆的夜晚。大街上遠遠的傳來一聲喊打喊殺的聲音,點翠這顆心跌到了最底。
又過了半個時辰,那聲音沒了。點翠攥緊的拳頭微微鬆快了一些。
突然,一片火光閃爍,外頭傳來刀劍之聲,人罵罵咧咧的聲音也愈發的清晰。隨即袁府大門被什麼重物重重的擊打了一下,杜小竹隨著門房小廝與護院麵如土色的守在大門內,扯過了一個小廝緊聲吩咐他快去水榭告知夫人!
“夫人,那些土匪正在砸咱家的大門,您快些帶著小姐少爺們從湖上走吧!”小廝說完了,便又往回跑,與杜小竹他們守大門。
點翠如今手心與頭頂都是汗,好容易穩住了心神,看了眼湖上漂著的幾個筏子,抓住蘇先生的手道:“還請蘇先生先將鈺哥兒、芳哥兒、秋哥兒他們送到對麵去。”
又對韓姨娘道:“妹妹帶著冬雪、信兒、青青她們幾個也先過去。”
“夫人,我們不去,就在這裏陪著夫人。”信兒有些慌了,讓她先夫人逃命去,她還不若死了,冬雪不說話,手腳麻利的滅了火盆與燈籠。
“夫人,咱們幾個是不可能走的。”冬雪的聲音很鎮定。
韓姨娘也搖了搖頭,這府裏人多,筏子明顯是不夠,她是大人,怎能和孩子搶。
“你們……罷了!”點翠歎了口氣。
“四姑姑,我們也不能走,我們都是男子漢,會保護四姑姑與慈姐兒。”唐鈺喊道。
“切,誰要你保護,別到時候讓我保護你就好啦!”慈姐兒一雙眼睛在黑暗裏尤其的亮,她是興奮的。
土匪?看她不吧他們打個落花流水!她摸了摸腰間的鞭子,有些摩拳擦掌。
小孩子不懂什麼叫危險,素日裏聽先生講史,見到那些英雄好漢,隻聽得熱血沸騰,恨不得哪天也遇上一二惡人讓他們衝惡揚善去。
點翠見慈姐兒到這時候還這般不懂事,心中是又氣又難受,都怪她與相公素日裏對慈姐兒太過縱容了,才養成她這般不知天高地厚的毛病。
“都給我走!夕照帶著你家小姐乘筏子去!還有葉泓,你也別躲了,都一塊去吧。”
慈姐兒見母親是真的生了氣,也不敢再說大話了。
蘇先生歎了口氣,催促著孩子離開。
“蘇先生快去吧,這裏有我在。”歸書懷是點翠的弟弟,與點翠站在一起,這個頭都比點翠高出一頭了。
“那好,”蘇先生決定將這些孩子送到對岸去,自己再回來:“快些走,夫人也是為著你好,別拗了。”
點翠這樣做蘇先生是理解的,不管怎樣,這幾個都還是孩子,在家裏那可大多是獨苗苗,這要是在袁府出了事,她又怎麼跟幾位嫂嫂交代?
幾個孩子不情不願的被扭送上了筏子,因著不敢點燈籠,幾條筏子走的很慢,全憑著以往大家夥兒對這片湖的熟悉摸黑兒向前劃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