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敏一人待在房裏,同韓書兩兩相望。
見到如此沒有生氣的韓書,方敏滿是心疼地道,“郡主,你是好人,你一定要振作起來。要不是有你的鼓勵與指導,我也不可能成為現在的我。我將你曾經對我說的話寫成了語錄,現在幾乎是人手一本,成了南詔最受歡迎的書籍。”
方敏吸著鼻子,繼續道,“你曾經告訴我,肥胖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你從沒想過去戰勝它。同樣的,我將這話還給你,苦難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你從沒想過去戰勝它。”
韓書垂下眸子,心情變得有點複雜起來。她又何嚐沒想過淡看苦難,可在一次又一次身傷、心傷、神傷之後,她又該怎麼抬頭挺胸的告訴自己,站起來,明天便會天晴?
“做一個幸福的人,麵朝大海,春暖花開。郡主的福氣,說不定在日後,有如波濤滾滾,綿延不絕。郡主,不要這樣悶著自己,就算是打人出氣,也不要這樣傷害自己的身體,好不好?”方敏自從變成了窈窕佳人,出了書,整個人的氣質都變了,說出口的話都變得極有水準。
“人有時候,經曆的哀傷多了,便會覺得,天黑了,便永遠不會亮了。”
足足悶了一個月沒有說話的韓書,卻在方敏的口水戰下,終於說出了低啞的一句話。
方敏知道,一個人一旦打開了話閘,便不會輕易地關上。她選擇了默默地傾聽。
“我曾經幾度以為自己得到了幸福,卻始終與幸福失之交臂。那些我愛的,愛我的人,終日裏在夢靨中纏著我,令我無法安眠。我曾經以為,任何苦難都有盡頭,可當我得知我的不幸有十年之久,如今還剩下兩年多的時候,我又該以什麼樣的心情去麵對接下去兩年多的時光?”
放在軟墊上的手緊緊地抓著,韓書說話的時候,腦海中浮現了許許多多的人。她不明白,為何她為那般倒黴,從剛來這世界時的經常跌倒、被狗追、逢賭必輸、被騙錢……到如今連孩子都保不住。
她不明白,往後還要有多少令她傷心欲絕的磨難,在等著自己!
“既然躲不過,不如笑著麵對。郡主曾經說過,一個人自信的時候最美。因為她什麼都不怕,即便是麵對失敗和挫折。”方敏徹底地改頭換麵了,以前她不願意讀書識字,如今一出口卻是滿腹名言。
她也變得喜歡看書,喜歡寫字了。她不僅聽了韓書的話,常常保持一顆樂觀的心喂馬劈柴,還常常靜下心來看書寫字。她的變化讓她的丫鬟們覺得不可思議,又讓她的丫鬟們佩服萬分。
“我想去賭坊。”韓書揚起略微蒼白的臉,露出了久違的淺笑。
“啊?”方敏愣住了。
她從不知道,韓書還有這等嗜好?
之後,當然,結果大夥兒都知道,韓書還是去了賭坊,自然,還是輸了。誰讓她頂著‘輸女’的名號呢!
韓書終於不再悶聲不說話,這讓夜泉、韓舍他們終於放下心來。
而方敏作為第一功臣,受到了王府上上下下的一致歡迎。
而林少卿作為衝撞方敏的第一人,自然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冷遇!
林少秋不由得感歎,風水輪流轉,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啊!
得知方敏來了泉王府,林府立馬派了下人來請,說是很久沒見到她了,甚是想念,另外還有要事相商。
方敏現在可是炙手可熱的人物,而林老爺這麼精明的人又怎麼可能放過這一套近乎的機會。
方敏本不欲前往林府,但好歹也是親戚一場,她總不好不賣林老爺的麵子,隻好依依不舍地別了韓書,動身前往林府。
韓書雖然不再悶聲不說話,卻也失了往日的小孩心性,整個人看起來成熟冷靜了許多。
春來冬去,柳綠花紅,處處萌發著生機。
韓書坐在小池邊,望著一池清水,感受著微風拂麵的絲絲清涼,忍不住沉吟,“朝看水東流,暮看日西墜。見之時,見非是見。見猶離見,見不能及。落花有意隨流水,流水無情戀落花。春風又綠江南岸,明月何時照我還?”
“好詩、好詩。這首詩的詩名是什麼?”林少卿這麼一說,韓書的臉立馬黑了。
她說的哪裏是一首詩?擺明是許多著名詩句拚湊起來的!
“雜談。”韓書沒好氣地回答。
“哦,原來是雜談,我趕緊拿筆記一下。”說著,林少卿便從懷裏掏出了紙和筆,認真地摘記起來。
見到方敏出的語錄賣得這麼好,林少卿早就心動了,他準備也出一本郡主語錄,好賺它一大筆。名字他都想好了,就叫《郡主私房話》
韓書的嘴角抽了抽,怒其不爭的扶額搖頭。
“書兒還有什麼話要說?哦,不,書兒一定有很多感慨要發,是什麼,不妨都跟我傾訴傾訴?”林少卿手下快速地轉著毛筆,這廂又抬頭問詢韓書,一心兩用的境界,真是叫人驚歎!
隻是,韓書為什麼特別有種想揍人的衝動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