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初遇(1 / 2)

這是一個十月的黃昏,灰色的天空在逐漸暗淡的天色中,愈加顯得陰沉和潮濕。冷瑟的北風呼嘯著吹卷過原野,又叫囂吹進旁邊的樹林。樹林裏有許多的落葉,被風席卷著拋在空中,有的久久地飄蕩著,最後失了蹤影;有的打個旋兒又落下來,在地上唏唏地滑動。/

就在這原野與叢林之間,一條不太寬的年久失修的馬路,延伸著,最後隱沒在前方破敗的村落。馬路遍布裂痕,有點像烏龜的殼子。有兩處裂痕嚴重的地方被人填了些爐灰,以維持暫時的通行。/

一輛半舊的自行車到了這裏,狠勁地顛簸了幾下,終於追上了一位在路邊走的的女孩兒。/

“喂,雲夢――是你嗎?”騎車的是個戴眼鏡的小夥子。他一邊下著車子,一邊滿臉潮紅地發出喊聲:“好巧啊。”/

自然這個”好巧啊”不由自主地又帶出了點心虛的成分。擱誰也是啊,用自己兩個小時的時間等候這幾分鍾的'邂逅,能不心虛?/

女孩兒聽到喊聲,轉過身子,她梳著簡單的馬尾,穿著高中時的已經有些破損的校服。現在的校服還是很負責地遮住她已經趨於完美的身形,她身形微側,躲過車輪帶來的寒風和塵土。/

風兒肆虐,把她的頭發吹到眼前。她伸出手指把頭發撥開。露出那雙澄澈且美極的眼睛,雙眸輕顧,竟如清波流轉,無限韻致。可她偏偏喜歡垂眸,用她她長長的睫毛遮住這一泓秋水,任黛眉輕皺,憂鬱叢生。她卻不知道,她的長睫亦如輕起的蝴蝶使她的美愈加迷人和生動。/

她叫雲夢,今年十八歲,和這個男孩兒是高中時的同學,都住在前麵的村子裏。/

“不用了,謝謝”她的嗓音清越,帶著幽穀般的空靈與沉靜。她的語調低沉隱約著一絲矜持的的疏離。“我想自己走一走。”/

趙波的笑容微微一頓,每次都是這樣,每次都是這樣拒絕得幹淨利落毫不猶豫。讓他本來單薄的臉皮臊一次,貼一層,臊一次貼一層,一次次貼來,竟變得差不多有板磚厚。/

板磚厚的臉皮好處就是可以抵禦住她接下來一係列的冷淡和疏遠,讓他貼涼屁股也貼得心安理得,得心應手。/

“哦,這樣啊,我正好也騎累了,我也走一走。”/

他翻身下車,一手扶車,一手插兜,看似很酷跩地肆意前行。/

雲夢眼底閃過一絲沉鬱。放著自家的幾十萬的小車不開,偏偏買一輛二八的自行,幾十天如一日自編自演著'邂逅的戲碼,不累嗎?/

可是,她很累的啊。他眼裏的越來越炙烈的灼熱和越來越厚實的臉皮讓她感覺比磚廠裏一排排的坯架都要難應付。畢竟三年同窗,說輕了,不管用,說重了,又怎好說出口。/

可是,交往呢?她也的確的確有些接受無能,因為在她的心底某處,總有那麼一絲期待的萌芽在暗暗蟄伏,好像在為了某個人,某句話積蓄力量,等待著破土而出。/

為了某個人,自律,自愛,寧願做枯衰的野草,也拒絕引蝶的花開。/

趙波也許可以做朋友,但是絕不是讓她為其蓬勃而出,為其爛漫而開的那個人。/

可趙波不認可啊,他曾是個好學生,一直堅信有努力就有回報,隻要努力就能成功。所以,自從畢業開始,就一直在行走中“偶遇”。或者在準備“偶遇”的途中。/

“雲哲好嗎?”偶遇的話題很少,自從兩個月前雲夢父親去世之後,更是少之又少,/

“他很好。”這固定的開場,有些像古時的請安,每天一次,重複更迭。/

“他每天都去放羊?”/

不得不說,趙波很會戳雲夢的痛點。他總會很敏銳捕捉雲夢眸光裏閃過一絲痛澀,然後和她共鳴著沉默。沉默著陪她走完這段路,沉默著看她走進那條幽深的小巷……/

小巷的盡頭是一座陳舊的庭院,四麵的房屋讓不大的院落更加顯得狹小,陰暗。因為光線的不充足,使經常坐在固定的位置打牌的繼母看上去總是像黑著臉。/

雲夢和弟弟雲哲被父親帶到這裏已經八年了,八年裏,繼母除了頭半年看見雲夢還有個笑模樣,其它的時間都是橫眉怒對的,全沒有做長輩的慈愛。/

她的慈愛是留給她自己的兒子的。/

她的兒子王明比雲夢大七歲,上學時成績就糟糕透頂,後來因為實在厭學,就徹底地脫離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