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桑子罵完不想再理這個蠢貨,他要回家看媳婦兒去了!
粟融珵見他走突然想起了什麼,緊跟著追上去,“你……你送我去妞妞家啊……”
“不!不想送!我要回家!”
“不,你想!你想的!你告訴我,妞妞去哪兒了?今天從哪裏回來?”
“不知道!”
“不,你知道!”
半小時後,孟桑子的車停在辛家門口,粟融珵簡直是被孟桑子踹下車的。
急著看媳婦兒的孟桑子調頭就走了,粟融珵站在辛家庭院前,久久不敢進。
來時火急火燎,到了,卻變得情怯。
雪,比方才更大了些,寂靜的夜裏,已經能聽見清晰的簌簌聲了,白瑩瑩,柳絮一般飄落。
辛家的院子裏積了一層新雪,蓬鬆鬆,毛茸茸,美好得讓人舍不得踩下去。
一片白雪皚皚,辛家的落地窗內卻亮著橘黃色的燈,光暈將周圍一圈白雪的世界也染成淡淡橘黃,就像他此刻站這冰涼的世界裏,光暈投射到他心裏,心窩最深處,一小團暖意冉冉共鳴。
這團暖意叫:就是這裏了……
就是這裏了,無論遠隔重山抑或遠洋,無論出走十年或者半生,這盞燈,它始終就在這裏,小小的一團,溫暖的、安靜的、柔和的,停留在這裏,從不曾改變,隻要他回來,就能找到。
隔著窗他都能想象裏麵是怎樣的情形:應該用過飯了,奶奶坐在柔軟的沙發裏,蓋著薄薄的絨毯,是在看書吧?抑或看電視?還是在陪妞妞喝茶?
如果他也在,他盤坐在柔軟的地毯上就可以了,喝一杯熱熱的金駿眉,嗯,茶葉他還是隻接受金駿眉,他就是這麼固執,再來一碟麻辣牛肉幹,最好還能有份甜點,他說著笑話,把奶奶逗得哈哈大笑,妞妞是不肯笑的,隻會嫌棄的眼神看他,不動聲色給他續茶、添點心。
那樣的畫麵,可真……暖和。
他眨眨眼,睫毛上冰冰涼涼的,沾了雪花。
終於還是踏上了新雪,按響了門禁。
奶奶在視頻看見他的模樣,顫顫的、慈祥的聲音傳出來:珵珵來了?
他哽咽,“是,珵珵回來了。”
我回來了。
好像所有的風雨征程,披荊斬棘,都隻為了回到這裏,說一句:我回來了。
門打開,暖意撲麵而來,凝冰的臉上瞬間濕漉漉的,滿是潮熱。
屋裏和他想象的一模一樣:奶奶坐在沙發上,膝蓋搭著米色羊絨毯,茶幾上擺著糕點、牛肉幹還有幾樣水果,地毯毛茸茸的,坐上去一定很舒服。
隻是,沒見到妞妞。
“奶奶。”他走到奶奶跟前,眼眶莫名有點潮。是屋裏的熱氣把他睫毛上的雪花熏化了吧?
奶奶看著他,一臉慈愛,招呼他,“來,外套脫了,全是雪花。”那樣的語氣,好像他從不曾離開,隻是出去上了個班,現在天黑了,他下班回家了。
他吸了吸鼻子,把外套脫下來給奶奶。家裏濃濃藥味。
奶奶一邊拍著他的衣服一邊說,“餓不餓?家裏有餃子、麵條,也有米飯,妞妞在廚房裏,你管她要吃的去!”
“奶奶,我不餓。”他不餓,可他想見到妞妞。
奶奶笑了笑,“那去吧。”
“嗯,我等下來陪您。”
是她在廚房裏熬藥,熱氣騰騰的,熬了一大罐。
她瘦了許多,本來就單薄的身體被寬大的衣服罩著,空蕩得可怕,鎖骨更加突出了,好像要紮破皮膚衝出來一樣。
她知道他來了,看了他一眼,沒吭聲。
他低著頭,蔫蔫地走到她麵前,胸口撲通撲通的,心快要蹦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