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太康說(1 / 2)

太康始終覺得自己並不像弟弟們背地裏的那樣:平庸到令人討厭。他覺得這是對他的詆辱。當然,這種話太康的弟弟們也隻是在私下開玩笑時才敢,畢竟太康是將來的子,“名正言順”四個字,足以令他們忌憚的了。

他們在背地裏這樣,而在太康跟前時,一個個畢恭畢敬。所以那種言論傳到太康耳裏時,他隻是釋然一笑,弟弟們還很調皮。

無風總不會來浪,太康自己也知道,弟弟們暗地裏這樣評論自己,或多或少還是因為自己的父親啟。

這是一個崇拜英雄的時代,更是一個擁護傳奇的時代。甚至這種崇拜嚴重到了一個人的娘胎裏,世人們看待他們的領袖時,往往從領袖的出生便能滋生出一些值得擁護的端倪來了。

太康的先輩們,幾乎都是有著非同尋常的出生的,至少在這一點上,父親啟總是引以為傲,

不用父親親自像傳家譜一般向太康訴,先輩們那些神奇的,令人咋舌的傳奇的出生,無一不是下盡知的。

從太康的祖先公孫軒轅起,他在娘胎裏足足呆了兩年才來到世間,“生而神靈,弱而能言。”,這便是後來的黃帝。往近一點,太康的曾祖母,三十歲時還未懷孕,在砥山遊玩時發現了一株美麗的讓人食欲激增的花兒,她食下了花的果實,便就此懷上了太康的爺爺禹。世人還,禹出生時難產,還是剖腹產下的。再到太康的父親啟時,禹在一隻白狐的引導下和女嬌相遇成親,才結婚四,禹就受帝命治水去了。可就是這四裏,女嬌就懷上了太康的父親啟。太康們的先輩們,都是這樣帶著傳奇的光環來到世間,被世人們稱讚歌頌。

太康的出生,普普通通,沒有祥雲,沒有大作的雷電風雨。父親不停的追問著母親,試圖從太康的身上找到任何一點與神靈有關的傳奇色彩的征兆,但父親的失望與痛苦在母親的搖頭中被無限擴大。啟望著繈褓中的太康,卻像穿過太康的眼睛望著自己的手。太康轉動著亮晶晶的黑眼珠,沒能和父親的眼神對上焦。

以後的日子裏,太康又陸陸續續的有了幾個弟弟,但他們也都和太康無異,沒有一個能讓世人驚歎傳頌的出生。太康更擔心父親了,父親看著他和弟弟們時,總是會忍不住背過身去默默搖頭,曾經征南戰北的堅強的父親,開始沉溺在肉林酒池了。

作為長子的太康,被定為了父親的接班人,也默默的背著弟弟們所謂的讓父親失望落寞的黑鍋。太康的身上似乎都是失望,弟弟們他“平庸得令人討厭”,他也隻是一笑而過。他固然很冤枉,但他始終都相信,自己會為自己掙一個“英雄”的名義的。

太康也不是像看起來那樣文質彬彬的,在他的心裏,至始至終住著一個強大的英雄,一個值得他崇拜的英雄。所以太康時候便仰慕治水時僅用三言兩語便斥退黃河裏為害的惡龍的爺爺禹,也仰慕著從心懷大誌後來在“甘之戰”中一舉成名的父親啟。

子之位傳到太康手裏時,父親啟告誡他。下遠遠不會像你想的這樣,可以垂手而獲。太康笑了,他想父親似乎還在耿耿於懷自己的出生。這個雖在酒色樂欲裏泡了這麼久的老人,出的話還是耐得住太康尋味的:爺爺禹走著所謂“世俗”的傳位程序提出“禪讓”,把下傳給了伯益。可當伯益守著這個美滋滋的上掉下來的餡餅隱退時,期待著諸侯們像以前對待退隱的舜帝那樣八方來朝擁護自己時,諸侯們全都跑去匍匐在父親啟的腳下了。

太康想,畢竟是他崇拜的父親,不是舜帝時的丹朱。太康好笑的是父親多餘的擔憂,父親的確是通過殺戮與奮鬥一手打下的江山,甚至殘忍得幾乎滅絕了打出“禪讓道也”的幌子妄想扶持伯益的部族。可那些腥風血雨的鬥爭畢竟過去了啊,到自己,下不是安安定定的傳到自己手裏了嗎。

太康想,父親一生征戰,四海升平的背後雖然是血腥的高壓政策,但不論是蠻夷還是被流放的諸侯,他們似乎都是自找的。下都定下來了,做些無謂的抗爭有什麼用呢。

太康也曾想像爺爺和父親們那樣,用征戰和討伐來樹立自己在世人前的威嚴。但父親在位時極力把下治理的妥帖了,像是把一塊裹著玉的石頭剝開,再把玉雕琢好送到了太康的手中。太康接過了這太平的下,也就把征戰建功的夢漸漸放下了。退而求其次,太康想,既然不能用興起戰事,就狩獵吧。這也是那個時代作為一個男人的看家本領啊,事實也證明,太康在這方麵也是有賦的。

獵殺動物,特別是體型龐大的獵物,對太康來,很多時候是帶來滿足感的,這總感覺很細微,但卻能讓太康不再在弟弟們心裏顯得那麼一無是處了。弟弟們在他麵前更真誠了,也不會在背後三道四了,甚至和太康學起狩獵來。太康也在這個過程中,體會到了當哥哥的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