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江如鳶一早便覺得,那雲妃有些不對勁。
這雲妃入宮多年,有一個兒子,不過她的兒子一直放養在外麵兵打仗,一年也不過隻回來三四次。
而雲妃素來為人和善,在宮中甚少樹敵,除了清妃之外,宮中其餘嬪妃,甚至連病重臥床的皇後,都同她相交甚好。
這一切好人緣,都要歸功於她淡泊儒雅的性子,皇上也是看中了她這性子,才一直對她恩寵不斷。
但這樣的人,絕非是一個單純蠢笨懦弱之人,更不會輕易被利用,否則她早就死了。
所以她不會看不出來,茲事體重,其中涉及之人,都難輕易脫身。
清妃與她不睦,若清妃贏了,她也得不到什麼好果子,而清妃若是輸了,清妃勢必會更加怨恨她,而皇上被拂了麵子,想來也多多少少會把這份怨氣撒在她身上。
這幾日她也聽說了,皇上一直不曾召幸她二人,要麼獨自一人批折子到天明,要麼柳青寵幸了幾個不得寵的低微美人。
這種結果她不會料不到,其實要此事避開很容易,可她偏偏沒有,這便說明她也一定想在其中得到些什麼?
莫非,她也被清妃籠絡了?
正想著,綠銀突然“啊”的一聲大叫,緊接著,便道:“我的郡王妃,您怎麼在這兒呀!”
江如鳶聽到聲音轉頭看去,隻見周娥躲在院門口角落,整個人蜷縮在一個花盆下麵,若非綠銀去外頭倒水,還真沒人能瞧見她。
一看見她這樣,江如鳶心中便軟了下來,她連忙出去將周娥拉了進來,撣了撣她身上的灰塵,問道:“你怎麼在這裏?”
周娥失魂落魄的站著,問她什麼她也不說,隻是一味的搖頭,眼眶紅的跟兔子一樣,可偏偏又咬著嘴唇,不肯哭出來。
江如鳶將她拉進屋中,給她倒了一杯茶水,榕生識趣的退下去了,綠銀站在屋外,吩咐人打熱水來給她淨麵。
周娥就這麼一直坐著,呆呆坐了許久,才低聲啜泣了起來:“如鳶,怎麼辦……他,他不要我了……你說我該怎麼辦?”
說著,她像是再也忍受不了一般,放聲大哭了起來。
“誰不要你了?你難不成是在說涼郡王?”江如鳶見她如此,趕忙問道。
周娥點了點頭,她想開口說話,可一張嘴便又嗚咽起來。
江如鳶隻好等她情緒穩定之後,才端給她一杯熱茶,讓她緩緩喝下後,輕聲問這是怎麼回事。
周娥這才緩緩說道:“昨日你離開之後,他來找我,我們,談了一晚上,我以為,我以為他是回心轉意了,可今日一早,他竟說要休了我!休書都已經擬好了,如鳶,我該怎麼辦啊!”
她說著,便又哭了起來。
江如鳶立刻柔聲安慰了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涼郡王不會是那樣輕易休妻的人,是不是其中有什麼誤會?”
周娥搖了搖頭,表示她也不知道。
從她斷斷續續的話中,她知道,原來一早她起來便看見自己桌上擺著一封信,拆開一看,才發現那是休書。
她把信撕了,到處去找涼郡王。
可府中下人隻說涼郡王又出去了,不知道究竟是又出去遊曆了,還是單純出去逛了逛。
周娥早上沒怎麼吃,江如鳶就讓人熬了粥給她,她喝下之後,便倦意上湧,睡過去了。
替她蓋好被之後,江如鳶才退了出去。
綠銀在一遍感歎:“哎,平日裏見這郡王妃飛揚跋扈的,沒想到,提及涼郡王,她竟是如此脆弱。”
“誰說不是呢。”江如鳶歎了一聲。
她知道,其實周娥與涼郡王自小便認識,小時候周娥被涼郡王就過一次,她便一直苦苦記到了現在。
她是周梁皇帝最寵愛的貴妃的女兒,周梁皇後無所出已經於去歲病死,宮中貴妃獨大,周梁如今的太子,便是周娥的親哥哥。
她自小嬌生慣養,雖說周梁乃是齊淩附屬國,可她畢竟是最尊貴的公主,故而在京中行事跋扈。
其實她本是不用來和親的,不過周梁請求和親之時,皇上便定下了涼郡王迎娶。
周娥據說是在宮中不吃不喝了好幾天,才征得同意嫁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