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無知無覺地遊走著,等她反應過來,已經遊蕩到了時候與容月玦一起玩耍過的太和湖邊。
在幽暗的燈火下,依稀可以辨認出,湖麵上倒映著一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她一身紅衣已經有些破破爛爛,膝蓋的地方甚至染上了泥汙,是剛才跑的太急跌倒時染上的,頭發也是亂糟糟,已經看不出來原來烏黑發亮的樣子了。
特別是額上那朵鳳尾花胎記,也似是敗了顏色般,了無生氣。
狼狽至極,真是在戰場上也未有的狼狽至極。
那時候,就算是滿身血汙,她卻也是雙眼有神、容光煥發的。
明烈不能接受這樣的自己,隻看了一眼,又慌慌張張跑開了。沒想到的是,她跑的太急,一不留神被地上的台階絆倒了。
隻聽“哐啷”一聲脆響,似乎是有什麼東西被摔碎了。
明烈又急急忙忙順著響聲看過去,隻看到碎了一地的水晶。
一種悲傷又心酸的情緒襲來,明烈眨了眨眼睛,又伸手摸了摸自己胸口的位置。果然,這段日子一來一直陪伴著自己入睡的那個水晶鏡,不見了。
那是容月玦從蓬萊歸來,送給她的禮物。現在想起以前的情景,總覺得不真實地恍如隔世了。
物非,人也非。或許一切真的都該結束了。
這一刻,跌坐在無人角落中的明烈,真正明白了萬念俱灰的感覺。她的人生中,曾經有一盞明燈,一直為她亮著,那是她在孤立無援時溫暖的依靠,也是她曆經風雨時安心的歸宿。
現在這盞燈,或許還亮著,甚至比以前更耀眼了,卻不再屬於她了。
她從心底裏祝福容月玦與慕容菀,希望他們能平安喜樂,一生無憂。隻是從此之後,她的一生如何,也不再重要了。
不必再執著於對與錯,不必再辛苦地堅持不妥協,不必再努力地去擊退那些流言和傷害……
因為這都不重要了。
所有人都已經離她遠去,即使將來有一,她證明了是他們錯了,也沒有意義了。即使他們願意再回來牽起她的手,拍拍她的肩,哭著笑著向她道歉,也沒有意義了。
破鏡難以重圓,死灰的心也難以複燃。除非時間能倒回,否則已經成型的傷口,是無論如何也沒辦法恢複如初,不留一點傷疤的。
到底是怎麼就走到了這一的呢?她明明擁有最勇敢果決的父皇,最仁心慈愛的母後,最智慧溫柔的哥哥,還有最真誠可靠的夥伴。
為什麼,如今卻都變了呢?
明烈抬頭望向這濃的化不開的夜色,自從烏雲蔽日之後,這抬眼所見,就都是漆黑一片了,像渺茫的前路一般,叫人看不清楚。
如果,如果真的有什麼終結這一切的辦法,她可以放棄自己,如他們所願。
明烈這樣想著,一路避開侍衛與宮娥,來到了鳳儀殿鄭她想要見聖慧大帝與顯德皇後一麵。
她有種預感,不管接下來她打算如何做,總應該再見父皇與母後一麵。或許是當麵告個別,或許是徹底把話清楚。
她莫名其妙地覺得,去見這一麵,她就能知道接下來的路,到底要如何走了。
得益於她時候的調皮搗蛋,這一路走的很是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