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笑得更苦,問:“所以你這毒不致人死命,本是騙我的?”
他沒有得到任何回答。
藺王孫隻沉默地向前走出一步,便停了下來——他直挺挺地站在楚留香麵前數尺之外,兩目圓睜,氣絕而亡。
楚留香凝視著他,嘴角還掛著那一絲未消湍苦笑,卻再也不出一句話來。
藺王孫活著時曾是他的朋友,可又變成了要置他於死地的敵人。而此刻他死了……楚留香忽然發現,他的心中仍感到一陣切實的悲痛。
因為他雖已是他的敵人,卻也曾是他真摯的朋友。
甬道中充滿了死一般的寂靜。
金棺中的沈眠不知死活,外麵的地上則已躺著三具新鮮的屍首。
半晌,方至才緩緩念道:“阿彌陀佛!”
他話音未落,周氏兄弟忽驚醒過來,急急道:“藥……解藥……”
他們的聲音含混不清,仿佛得十分吃力,方至聽了兩遍才聽清楚,道:“二位施主放心,稍待便可服下解藥。”罷,他望向密室中的金棺,輕聲喚道,“沈施主,你怎麼樣了?”
金棺中毫無聲息。
方至又問了一聲:“沈施主?”
楚留香此時也終於回神,歎道:“適才棺中傳來異響,定是沈姑娘不心觸動了什麼機關,恐怕她已凶多吉少了。”他著,卻不著痕跡地向方至使了個眼色,手在地上輕輕劃動,寫道,“靜觀其變。”
方至登時意會,眼瞧著他若無其事的臉孔,不由心想:“此人竟和我想到一起了,真是狡猾非常,難纏得緊。”
而楚留香見方至微微闔目示意,便有氣無力地續道:“咱們都情況不妙,眼下也無可奈何。還是等我緩緩力氣,先從藺兄身上拿了解藥,再去瞧沈姑娘的情況。”
方至含蓄地配合道:“再稍坐些時候,貧僧也可起身了。”
周氏兄弟卻著急得很,仍吃力地叫道:“藥……解藥……”
楚留香苦笑道:“藺兄就站在這裏,兩位老兄要是有本事起來拿,那盡管自便。雪驚兄,你同不同意?”
方至沒有開口。
楚留香不由向他瞧來一眼,卻忽見他的目光正平靜而專注地越過自己,望向更後麵。
楚留香怔了一怔,心中猛地一跳,緩緩回頭一望——
夜明珠雪白的幽光中,那口密室金棺的棺沿旁,不知何時探出了半張雪白的臉。那張臉很美,也很安靜,上麵生著一雙漆黑的眼仁,正默不作聲地從背後盯著他。
楚留香與這張臉對視了片刻,喉結動了動,道:“沈姑娘,你醒了怎麼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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