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楚留香則苦笑一聲,道:“藺兄怎還問起我了?難道你覺得我還會給你出什麼好主意?”
藺王孫想了想,緩緩道:“瞧適才的動靜,這鑰匙當是沒問題的。許是要將這圓盤轉動才能開啟大門……眠眠,你姑且試上一試。”
沈眠也認了命,聞言隻遲疑了片刻,便抬手扳住蕊盤,向右試探著一轉。她不懂武功,手上力氣頗,但那蕊盤卻隻哢哢顫響幾聲,便極順暢地旋過了一周,然而這一周轉罷,沈眠忽覺手底隱隱傳來一陣陣青石碾磨般的震動——
這震動自蕊盤而起,漸漸向整扇巨門蔓延開來,又刹那間如大潮般倏而將整條甬道淹沒,一時間眾人隻覺鋪蓋地盡是悶雷磨轉般的轟隆巨響!
沈眠駭得花容失色,驚呼之際忙一把扶住大門上的蕊盤,而靠在牆角昏迷的新娘則無知無覺般的被震歪了身子,一頭伏倒在地上。
周昊躺在兄弟身邊,一麵大笑大哭,一麵胡亂大叫道:“密道要塌了!我們給活埋在這裏了!”
藺王孫鐵青著臉暴喝道:“閉嘴!”
不料他話音未落,這陣崩地裂般的震動忽地便消失不見了!
這來得快去得也快的變故令人著實摸不著頭腦,便連方至也不由微微一怔,睜開眼來。而恰此時,偎在巨門旁的沈眠忽而顫抖著聲音道:“……門,門在動!”
藺王孫霍然轉身一望,隻見那扇巨門仿佛微微顫動著,緩緩發出了一聲金石磨磋般的悠長嗡鳴。鳴聲之中,銅磚輕輕震了一下,卻是那扇巨門自下而上地緩緩升了起來!
門上的白玉玄女兀自嫻靜斂眉,但她們足底的青雲、飄飛的衣袂,卻漸漸沒入了上方的石縫之鄭巨門與銅磚間的空隙愈升愈大,一道泄地的明豔光火倏而自黑暗中綻出,如水波般輕柔地湧滿了整條密道——
那是夜明珠的光芒。
數百顆赤子拳頭大的夜明珠懸在密室上空,正如漫星鬥般散發出柔和潔白的光,將整間密室照得雪亮如白晝。而星鬥之下,光可鑒饒青磚如平整的方鏡,將密室中唯一一樣物件朦朧地倒映了出來——一座赤金雕刻的巨大棺槨!
半晌無人話。
周昊周奇癡癡看著穹頂的夜明珠,幾乎已忘記自己正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而方至與楚留香則默默注視著那口足有一人高的棺槨。黃金燦爛的光芒那樣美妙,但他們注意的卻不是金子,而是那口棺槨竟然沒有封蓋!
藺王孫也在看,他邊看邊道:“楚兄,這口棺材仿佛沒有蓋子。”
楚留香道:“不是仿佛,就是沒有蓋子。不定藺兄一走過去,裏麵便跳出一位不朽前輩,教訓後生子不要隨便打擾老人家睡覺。”
藺王孫不由得笑了,道:“這是套棺,大棺沒有蓋子,封屍的棺豈能無蓋?何況就算真有老前輩在等著藺某,藺某也隻好請他多多擔待,後生子也有不得已的難處!”他又沉吟道,“密室裏隻有這一副棺槨,想來不論財寶還是秘籍,都是白玉京城主的陪葬了……應該就在這黃金大槨之中放著。”
楚留香道:“藺兄所言甚是。事已至此,何不趕緊去掏掏人家的棺材呢?”
藺王孫不鹹不淡地望了他一眼,悠悠道:“楚兄何必這樣話呢?藺某總歸也不會生氣的。”他罷,這才緩緩向前幾步,自身後按住沈眠的削肩,柔聲輕道,“眠眠,進去瞧一瞧棺材裏有什麼?”
沈眠惶恐道:“棺材太高了,我……我什麼都看不到……”
藺王孫道:“你瞧大槨外麵不是有金階?你爬進去瞧一瞧?”
沈眠渾身劇烈顫抖了起來。
這命令是如此恐怖離奇,她受驚般驟然回過頭,滿臉淚水地望向藺王孫,睜大的雙眼裏滿是恐懼和乞求。但甫一接觸到他的目光,她剛微微張開的嘴唇便又無助地閉了上。
藺王孫瞧見她這幅模樣,不由歎道:“眠眠,你是我這輩子最喜歡的女人。如果你幫我做好了這件事,我一生都會感激你的。這件事一了,你就是海侯府的女主人,咱們兩個從此就再沒有別的煩惱了。難道你不喜歡麼?”
沈眠又垂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