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至是識貨的,他釣來的這個和尚武功可以。
但是方夫人和方家的下人並不知道這些,方夫人見他這樣,登時撫著胸口念了句阿彌陀佛,心中更是認定兒子被鬼神擾動了,須有得道高僧的佛光庇佑才能平樂安寧,她想到這裏,又轉而滿懷期冀的望向少林寺的老和尚:“空明大師,我兒究竟如何?”
空明大師心中的驚奇也不少於方夫人。他仔細端詳搖床中的嬰孩,又伸手在他手腳、頭頸、脊腹上輕輕按摸幾回,惹得嬰孩又握拳笑起來。空明來時聽,方家已延醫問藥多次,並未診出異樣來,自知醫術並非超群,便按江湖上的路子,檢看這孩兒的筋骨髒腑是否有所損礙。這一番查看,病損半點沒發現,反倒摸出這孩子根骨上佳,是棵難得的好苗子。再一瞧這男嬰生得粉雕玉琢、寶愛非常,又更添幾分喜歡。
空明望著他微微笑了下,回首向方夫壤了一聲佛號,才:“貧僧方才驗看,令郎身體康健,並無大礙。至於為何夜間哭鬧不休,貧僧也鬧不明白。”
方家本不是為了叫和尚來做大夫的活兒,而是為了請高僧作法,震懾鬼怪的。按這種事情,少林寺慣有專門的司堂經辦,但因緣巧遇之下,被空明撞見了。他對求符驅鬼之事有所耳聞,卻不相信,平時也就罷了,聽到是個未滿周歲的嬰孩,便起了惻隱之心,心道也許是尋常醫藥力有未逮的傷損,若是耽誤了時機,那孩兒不定便有不幸,不如他前去查看一番,或可以內力救治,這才有此一遭。
空明在少林寺輩分既高,乃是達摩院首座,一句高僧當得,但到底武僧出身,業務不對口,應付對答這種事不怎麼上道。
方夫人聽空明這樣,又寬慰又焦慮,心下擔心今晚兒子仍哭鬧不休。思來想去,便商量:“大師可否在寒舍稍留一日,犬子夜間常啼哭不止,民婦實在心憂,不知如何是好。今日犬子與大師一見便不哭鬧,或許今夜就好轉了。”
空明本著慈悲心而來,便應下了。
而當晚,方至酣睡甚甜,整宿也不曾醒來啼哭。方家大喜過望,心道不愧是得道高僧,也不作法,也不放符,隻坐鎮府中便能鎮壓邪祟,對空明更是執禮甚恭,還往少林寺又捐了一筆大的。經此一事,空明也感到奇異欣然,自回山上去了。
但好景不長,空明人一離去,方至便又睡不好了,仍是夜夜啼哭不休,不論作法貼符都不管用,可方家又不能從哪淘換一個高僧來在家住著,真把方員外急得焦頭爛額,隻好又往少林寺上求助。空明聽聞,便將此事同主持方丈師兄空聞了,言下頗有將方至收作弟子之意。空聞也樂見師弟覓得佳徒,二人商量一番,與方家,此子或與我佛有緣,若雙親同意,不妨寄養在少林寺鄭
方至是方員外的老來子,聽兒子要送給少林寺當和尚,自然十分不舍。空明便親自來見他,商量方至先隻在寺中做沙彌,不受具足戒,長成後若無意佛門,可以還俗回家去。
方員外左右為難,然而家中幺子晚上睡不著覺卻是迫在眉睫,最後隻好愁眉苦臉的答應了。夜裏方夫人抱著孩兒心肝肉也似的哭了一通,收拾了兩大車的東西,第二日一大早便叫人送去了少林寺。到了中午,兩大車東西被原樣送回,兒子卻已留在了少室山上。
方至就這樣如願以償的在繈褓之年混進了少林寺。
美滋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