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少白走後,我就跟變了一個人一樣。
從最開始的夜夜偷偷落淚,變成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整個人好似被抽了魂一樣。
到後來,要麼整日呆坐在房裏,要麼練功時望著書本發呆,還經常一個人毫無征兆就哭起來。
看到什麼都能想到顧少白,飯堂裏有他坐過的位置,吃飯時他的位置一直留著,我就坐邊上,望著擺在那兒的空碗筷發呆。
術法室有他的課桌,我一直不許別人動,後來青青看不下去,命人將他的桌子扔出去,摔了個稀巴爛。
我當場就爆了,指著她泣不成聲地罵:“你……你……你怎麼沒告訴我,他這麼快就走了!為什麼不告訴我!那樣……那樣……”
“那樣怎麼?”她冷冷地看著我,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那樣,我就不會這麼對他……我就會好好跟他繼續做朋友,做師兄妹,隻要他肯跟我話,跟我笑,我就足夠了,我隻希望日後他回想起來,都是我的好,而不是那些,不愉快的回憶。”
青青還有好幾個師弟都在邊上看著,師尊聞訊趕來,十分憤怒地下令將我禁足房內。
並十分沉痛地表示:“如此拿不起放不下,簡直有辱門風!傳出去還不讓人笑話我們獵妖館,隻知兒女情長,難當大任!”
我非常破罐子破摔地表示:就是難當大任,就是拿不起放不下!
師尊怒了,下令不僅禁足,還不許任何人探望,以免受我消極厭世的影響,導致上下人心惶惶,愁雲慘霧。
然而禁足也沒用,到處都是他的影子,我不是清晨醒來就抱著冰絲被落淚,就是對鏡梳妝時,披散著頭發,盯著手裏的綠步搖發呆。
他來找我當麵悔婚的那晚,我將這步搖扔進了灌木叢,過後又偷偷撿回來,像關起什麼似的將它關在妝奩盒子最下方的抽屜裏,仿佛借此可以藏起自己的心意,也可以不去正視那晚不美好的回憶。
可是如今我又將它拿了出來,仿佛拿出被自己可以隱藏的心意,還有刻意忘記的溫柔。
於是步搖一出手,我的情緒就好像找到出口了一般,心裏一酸又哭起來,但其實我的眼睛早就哭腫了,還沒來得及恢複。
要麼就是睡到一半披了衣服起來,坐在我們曾並肩而坐的台階上,仰頭看著上那慘白慘白的月亮,希望時間可以回到那一晚,回到他拒絕婚約之前,我們一起坐在台階上,我吃著糯米糍,他為我簪著簪子。
但事實他並沒有給我簪簪子,沒有什麼綰發理青絲,深情對視的環節,隻是這些,卻是我後來幻想了無數遍的。
我打從心底希望忘記悔婚的事情,甚至一遍遍假設,如果我一開始就提婚約的事,在慕千寒嶄露頭角引起師尊注意之前,就和顧少白把這個婚結了,是不是他就不會走了?
在這樣肉體精神的雙重高強度壓力之下,我終於不負眾望地……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