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個時候,樹葉和草變得透明,以看不見它們的美麗,我輕輕觸摸草地。好想美麗的活下去-太宰治《女生徒》
不知為何,我就想起了這句話,我現在應該是一個再垂死的邊緣徘徊的孩子,僅僅的作為一個孩子,卻硬要被逼去和死神做鬥爭,這是在是不公平。
那過後,我幾乎沒有了關於父親帶我回家之後的記憶,我隻依稀記得在睡夢之中,我身上的惡魔在逐漸的散去,可我卻很痛苦,它們好像已經和我處於一種共生的關係一樣,我好像已經離不開這些可惡至極又虛偽的惡魔了。
我討厭這種感覺,卻又無能為力,隻能任由其擺布啊!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吧,我的意識也清晰了起來,好像已經能模糊的聽見一些聲音了。
“快去打盆水!”聲音很弱,也不是很清楚,一時間我竟然沒有分辨出來是誰,我現在在幹嘛呢?有沒有妨礙到哥哥們和父親呢?棍子和沐皙有沒有來看過我呢?我還是不是孤身一人呢?顯然,答案已經擺在了我的麵前了,是我必須去好好把握的東西了,無論是人還是物,還是世間的一切,我存在於這裏的時間和意義,我都要親手的將它緊緊的握住!
“父親”我緩緩的睜開了眼睛,聲的著,這算是對父親撒嬌了吧!還真是難為情呢,可我當時也顧及不了那麼多了,自己一個人與那些盤踞在身體上的惡魔戰鬥,已經使我筋疲力盡了,我急切需要的,不過就是簡簡單單的來自於任何人的一點點關心罷了,是的,已經虛偽到任何一個人都可以了,真無恥!
“沒事的沒事的,會好起來的。”父親話早已經失去的底氣,這表明了他自己對我的生存絲毫沒有一點把握,以至於他的嘴唇已經發紫,還微微的顫抖起來,他竭盡全力不讓作為一個父親的形象在我這裏崩塌,他始終壓抑著他自己,不讓自己悲傷的情緒表露出來。真是對不起父親,我是一個自私的孩子,因為自己竟然讓一個高大偉岸的父親顯得如此的狼狽不堪,這是不符合常理的,也是我不能原諒自己的一件事。
現如今,無論我如何捶胸頓足,一切都已經發生了,我已經改變不了什麼了,父親無微不至的陪伴,已經是我多年渴望與期盼所帶給我最好的禮物了,盡管這個場合不是很對景,但是父親想讓我活下去的心情完完全全是出自於內心的,純淨真切的。
我也是,對於生的渴望,對於一個少年來,也是彌足珍貴的,也是目前為止我最希望的。
果然,人對於生的期望所帶來的力量確實是無限的,這個可以帶走去另一個世界的惡魔沒能吞噬我,可他在我身上留下時間也無法修補的痕跡,我是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的。奇跡總是發生在不經意之間,它褪去了銳氣,像夾著尾巴的狼跑離了我。
這場病貫穿了整個寒冷的冬,一整個冬,我的記憶變成了一個大大的空洞,缺失了一個冬日的記憶,讓我開始期待著即將到來的春日,我把它寄托著我的,期待著春風像喚醒大地萬物一樣也讓我蘇醒過來。
一整個冬,我幾乎很少離開我的房間,棍子和沐皙聽了我生病的消息,也隔三差五的來看望我,還好有他們和父親和大哥的照顧,我才能自如的從這個殘忍的冬脫身,這對我來實在不是一件易事。
春它如約而至了。
一縷春日的陽光透過了窗戶的縫隙轉進了我的裏屋,撕破了我屋子裏長久的黑暗,我睜開眼,現在雖然已經是春了,可夜晚還是很長,現在這個點估計都已經大上午了,望著窗邊的陽光,我欣然笑了。
一整個冬我都沒有笑過。床頭上還擺著棍子之前留下來的一本書,我依稀記得,他在我睡夢朦朧之中輕輕的讀給我聽,他那是真的好溫柔,像手輕輕的拂過棉花一樣,也像父母摸孩子的頭那樣,真的,我想流淚都不足為奇了。
我輕輕的拿起那本書,我看見了自己的左手手臂上,滿是結痂的疤痕。“這是惡魔們離開時給我留下的禮物吧!”我自言自語著,坐在床上讀著這本書。
不一會兒,棍子來看我了,他手裏還拿著一些很貴的水來,放在我的櫃子上。
“好點了嘛?你也是,怎麼就這麼病倒了呢?我在學校一個人好無聊的!”他一邊誇張的道,一邊用刀削著一個大紅蘋果。
“嗯,我好多了,隻是身上留下了許許多多的”我不敢再繼續下去,怕棍子的嘲笑。
“沒事的,那種東西隔個幾個月它自己就會掉的,別在意,我可不會笑你是個麻子娃!”完他哈哈大笑了起來,我卻不好意思的低下頭了。
“這次還好,也算幸運吧,我可不想失去你這個朋友啊!”他話語氣突然就變得凝重起來,我感受了一種來自悲傷的壓力,真的,他非常的在乎我。
一會兒,棍子削好了皮,。把一整個兒的蘋果塞在了我的手裏。
“你難道不吃嗎?我一個人吃不完的,還有,下次你就別帶這麼多東西來看我了,每次都這樣我怪難堪的。”
“好啦,我這不是照顧病號嘛,你就不要多嘴了,快點養好身體回來上學了,你都拖了多少東西了,自己沒想過嘛?”棍子笑到,隨後,我也笑了。
“今氣很好,你可以扶我去院子走走嗎?我想去看看春!”我祈求道。
棍子沒有回答我,直接幫我從床上爬起來,走到了院子裏。這段路程在平日裏根本不算什麼,可能是因為我已經很久沒有下床走過路了,這段路在我眼中好像莫名其妙的變長了好幾倍,我很費力的走著,可是也滿懷著期待著感受窗外的世界。
終於,我可以用千辛萬苦的來形容這段路程了,不過我們確實是走到了院子裏。棍子扶著我慢慢在院子裏蠕動著,我倆在旁人的眼裏肯定像唱社戲的藝人一樣滑稽搞笑吧!